停了停,陸綏卿便道:“璟王雖然兩日後才起程回京,但從明日起同州的布防和宵禁便會變嚴,若你選擇明晚離開,可能會加大難度。”
說完,仍怕魏念晚猶豫,陸綏卿又追補了句:“況且我返京時想要追上他也需一路疾馳,早一日送你上路便可早一日折返,難道你真想看我不吃不睡日夜兼程?”
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魏念晚自是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再拖延。原本她想着明日再同蕭譽告别,可既然注定要分道揚镳,又何必在意這早一日,或是晚一日呢?
是以點點頭:“好,就今晚吧。我這就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陸綏卿這才松開了她的胳膊:“同州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過午要去一趟蓮香村,若再趕回來接你隻怕耽誤了出城的時辰。”
略想了想,便接着道:“酉初時分,我叫十三駕車在刺史府側門外的巷子等你,他會送你來蓮香村與我會合。”
對此魏念晚并無異議,點頭同意。
明明交代得很詳盡了,可陸綏卿仍是莫名地有些不安,便又額外提醒了一句:“我知道你定然是想與璟王好好告别,但你應當知曉他不會願意你走。”
“你放心,我的告别隻要我一個人知道就好,不會讓他察覺的。”魏念晚聲線平靜地道。
如此陸綏卿便徹底安了心,“那你去吧。”
魏念晚往前才走了兩步,蓦地又駐足。陸綏卿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隐隐擔心她又改了主意。
然而随風飄入耳中一句話,卻是那麼的動聽:“對了陸綏卿,你為我殺了董嬰,我還沒對你說聲謝謝。”
“謝謝你。”魏念晚回着看他一眼,很快收回視線,往外走去。
目送着她遠去的背影,陸綏卿站在樹下卻久久未動。起先是因着她最後這句“謝謝”而在心底泛起的蜜意。可很快便又被愧意所代替。
他有意瞞着她璟王還的繼續去吳國為質的事,便是怕她又動搖了離去的決心。但是靠這種手段帶走她,屬實算不得光彩。
想到這裡,陸綏卿突然自嘲地笑笑,他怎麼竟忘了自己是誰?
他可是臭名昭着的皇城司裡的笑面閻王啊!“光彩”這種事,上輩子就與他這種人無關了。
這廂魏念晚離開荒院,便徑直回了自己的小院收拾東西。
在同州的這些日子,蕭譽送了她無數漂亮華貴的衣裙,可這些她都不準備帶了,隻将鬼市那晚他送她的那身男裝塞進包袱裡,再就是他送她的那些草藥。
收拾完這些,她從衣櫃下面摸了摸,摸出一本翻舊的書籍來。
這是一本《毒經》,是她初學醫理的那些年,一筆一筆從祖父那裡偷偷抄來的。蓋因祖父隻肯教授她治病救人的法子,卻從不肯将這本書裡的東西傳授給她。
她覺得每一株藥草都有其兩面,一面可以救人,一面可以殺人,正所謂是藥三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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