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正閉着目倚坐在房前曬着初冬裡暖融融的太陽,聞言睜開眼去看陸骁,卻被光線刺得眯了眯眼睛,過了一會兒才說道:&ldo;多謝誇贊。&rdo;陸骁卻是又說道:&ldo;當日那個姓方的冀州軍官果然是有眼光。&rdo;辰年淡定地看他片刻,說道:&ldo;既然你是誇他,那我就不謝你了。&rdo;陸骁靠着她也在牆邊坐下。過了一會兒,才又問道:&ldo;打算去哪裡。&rdo;辰年傷勢漸好之後便想着離開清風寨。雖然江應晨等人極力挽留,可她去意已定,隻等着過兩日許郎中将她左臂的夾闆取下後便要離開,辰年看向遠處,把視線放空,答道:&ldo;不知道。&rdo;陸骁偏頭看她兩眼,想了一想,突地說道:&ldo;我帶你回漠北吧。&rdo;辰年卻是微笑着搖頭。&ldo;不去。義父既然是不願我去,我就不去上趕着惹人生厭。&rdo;&ldo;我們不去王庭。漠北還有許多可以去的地方,都很好。&rdo;陸骁解釋道。他抿了抿唇,又說道:&ldo;而且你義父也不會厭你。他不叫你去尋他,隻是不想叫你涉險。漠北王庭現在很亂。&rdo;&ldo;你不懂。&rdo;辰年卻是輕聲說道。她默了片刻,問陸骁道:&ldo;陸骁,如果你最愛的女人死于她的丈夫之手,卻留了一個與那丈夫的孩兒給你,你會怎麼辦?那孩子是你最愛的人的孩子,卻也是你最恨的人的孩子。你會如何待她?&rdo;陸骁不覺皺了皺眉頭,思量半晌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得老實說道:&ldo;我不知道。&rdo;辰年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落寞的微笑。說道:&ldo;我以前一直不懂,後來才突然明白了,其實他也是不知道的。我想他可能一直都很矛盾。隻是不知道他在看到我的時候,是想到愛人的時候多,還是想到仇人的時候多。&rdo;她慢慢地說着,卻忽地厭惡地聳了聳鼻子,又道:&ldo;應該是想到仇人的時候多。人們不都是說女兒肖父嗎?&rdo;陸骁怔怔地坐了一會兒。猛地轉到辰年面前去細細打量她的面龐,略有些激動地問道:&ldo;你說的是不是你自己的身世?&rdo;他突地這般反應,辰年不覺有些詫異。問道:&ldo;怎麼了?&rdo;陸骁腦子裡卻像是被劈開了一道fèng隙,光芒從外瞬間湧入,那許多想不明白的疑團仿佛一下子都明了了。是丘穆陵越騙了他!丘穆陵越從一開始就騙了他。辰年根本就不是丘穆陵越的私生女,她才是他們一直要找的那個人。他忽地去撥辰年的領口處的衣襟。辰年擡臂去擋他的手,道:&ldo;你做什麼?&rdo;陸骁一手壓下了她的右臂,另一隻手扯開她的領口看了一眼,卻沒瞧見他要找的東西,不由問道:&ldo;靈骨呢。&rdo;辰年不覺皺眉,&ldo;什麼東西?&rdo;陸骁邊說邊與她比劃,&ldo;是一枚狼牙。大概有兩寸長,與一般的狼牙不同,根部乃是血色,質地仿若古玉。&rdo;辰年搖頭道:&ldo;從沒見過。&rdo;陸骁認真地看了看辰年神色,瞧她不似說謊,不覺又有些疑惑。難道她并不是他們要尋的人?可她并不是丘穆陵越的私生女,丘穆陵越為何要撒謊。而若她真的就是他們要找的人,那靈骨又怎會不在身上?辰年冷眼旁觀,已是猜到陸骁與穆展越兩個定是瞞着她許多事情。換到以前,她定要想方設法地從陸骁嘴裡套出實情來,可現在她卻全然沒有這樣的心思。她不在意地笑了笑,重新倚到牆根上去曬太陽,說道:&ldo;陸骁,我想去西胡糙原,一直往西走,看看糙原那邊還有些什麼。&rdo;陸骁的心思還留在剛才之事上,漫不經心地答道:&ldo;荒漠。&rdo;&ldo;荒漠那邊呢?&rdo;&ldo;……不知道。&rdo;十月中的時候。辰年與陸骁兩個出了清風寨。山中此時已是十分寒冷,往年時候辰年倒還不覺得如何,今年因着這一場大病,卻是有些畏寒。多虧了靈雀心細,在辰年離開的前幾天裡,日夜趕工fèng制了兩件皮袍出來,給了辰年和陸骁兩人。辰年沒與靈雀客氣,接過後隻道了聲謝謝。陸骁那裡卻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靈雀竟會也給他fèng制皮袍,愣了一愣後才收下了。與靈雀說道:&ldo;你這份情我記下了,待日後有機會,我定會還你。&rdo;他說得這樣鄭重,倒叫靈雀有些不好意思。便向他瞪了瞪眼睛,兇巴巴地說道:&ldo;我是看在辰年的面上,正好皮子也夠,這才順便給你fèng的。誰用得着你記情。&rdo;陸骁沒想到自己好好與她說話,卻換來她這般對待,不覺微惱。正要說話時,辰年那裡卻拽了他一把,道:&ldo;好了,快些走吧。不然天黑之前就到不了歇腳的地方了。&rdo;她與江應晨等人拱手告辭,上馬往北而去。陸骁見狀,顧不上再理會靈雀,忙催馬在後追了上去,問辰年道:&ldo;真的要去西胡?&rdo;辰年點頭道:&ldo;是。&rdo;兩人往北穿飛龍陉而過,沿着山間道路進入北太行。天氣日漸寒冷,這一日陸骁瞧着辰年臉色被山間寒風吹得通紅,心中一軟,便與她商量道:&ldo;不如先找個地方避一避風。待風小些了再趕路。&rdo;辰年搖頭道:&ldo;這個時候的野狼太過厲害。得先尋着個安全些地方,也好過夜。&rdo;兩人又往前行了一陣,陸骁便覺得四周山石有些熟悉,想了一想才記起這是他們上次遇到山匪劫路的地方。不由與辰年說道:&ldo;也不知道那幾個山匪怎麼樣了,這麼冷的天還會出來打劫嗎。&rdo;&ldo;不知。&rdo;辰年答道。陸骁又問:&ldo;你在清風寨的時候呢,這個時候可會出來?&rdo;☆、辰年在清風寨長到十六歲,雖在寨中算得上橫行霸道,卻極少跟着衆人下山做買賣。有數的兩次都是趁着穆展越不在寨中,她與葉小七兩個偷偷地溜出來跟在後面看熱鬧。唯獨一次挑大梁,不想就遇到了封君揚,然後沒劫了他什麼财物,反而被他劫走了。辰年心中隐隐作痛,默了片刻,才淡淡答陸骁道:&ldo;義父管我甚嚴,不許我跟着大夥下山來做買賣。&rdo;陸骁本是好意逗辰年多說些話,不想她情緒更加低落,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說錯了,隻好閉上了嘴。兩人又行得一段路,忽聽得前面響起一聲暴喝,路邊亂石中突然冒出十幾個人來,個個持刀握棍,兇神惡煞一般将山道前後都攔住了。當前那四十來歲的漢子高聲喝道:&ldo;朋友,要想活命就趕緊把身上的财物都給咱們掏出來!&rdo;陸骁仔細地看了那人兩眼,卻不由得笑了,轉頭與辰年說道:&ldo;嘿!真是湊巧,又是他們!&rdo;說來也真是湊巧,這夥子山匪不是别人,就是陸骁剛剛還提起的那幾個。隻是上一次遇到他們時,辰年還做女子打扮,此刻再見卻是換了男裝,又因着冬日裡穿得厚實,顯得身形也相差了許多,全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便是陸骁那裡也變了裝束,蓄了絡腮胡子。那幾個山匪伏在暗處瞧了他們半天,竟是都沒認出兩人來。陸骁這樣一出聲,前頭那漢子才聽出他聲音有些熟悉,便試探着問道:&ldo;你們兩位是----&rdo;辰年笑了一笑,問他道:&ldo;大當家,近日來生意可還好做?&rdo;那大當家提着刀上前兩步,仔細地看了看他們兩個,這才&ldo;哎呀&rdo;一聲,叫道:&ldo;竟是您二位!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慚愧,慚愧!&rdo;他趕緊把手中鋼刀cha入鞘中,又忙着招呼四下裡的兄弟,叫道:&ldo;趕緊把家夥都收起來,這兩位是老朋友!&rdo;那大當家一邊說着一邊迎上前來,辰年與陸骁兩個便也下了馬。辰年掃了一眼聚過來的那些匪衆,瞧着人數比之前多了些,當中老少皆有,不覺笑道:&ldo;大當家,瞧着你手下兄弟多了不少,可見是生意不錯。&rdo;&ldo;哎呀呀,女俠可别笑話我溫大牙了。&rdo;那溫大牙苦笑着擺手,又将旁邊那些人指給辰年看,說道:&ldo;就這些人,您看看,有幾塊是能做咱們這生意的料?都是被逼得沒活路了,這才想着跟我混口飯吃。&rdo;正說着話,人群後面卻突然傳來孩子的啼哭聲,陸骁與辰年兩個都怔了一怔,溫大牙卻是一臉惱火地回過身去,向着人後一個瘦削的少年吼道:&ldo;崔小二,把你妹子看好了!她再号喪老子就把她扔山裡喂野狼去!&rdo;他吼完了又向着辰年與陸骁兩個訴苦:&ldo;您瞧瞧,有他娘的帶着吃奶的孩子來做買賣的嗎?&rdo;陸骁奇道:&ldo;怎麼還有小孩子?&rdo;溫大牙聽他問起,忍不住直歎長氣,&ldo;沒法子,說起來也是可憐,一家子去走親戚,沒想着在山裡遇到了野狼,死得隻剩下了這麼兄妹兩個。這小子抱着妹子跑了整整一宿,昏死過去的時候還死死地抱着他那妹子,正好被咱們瞧見了,看着真是可憐,一時心軟就給救回去了。&rdo;溫大牙說着說着卻又着了急,道:&ldo;娘的!也沒見過這麼倔的小子,不管去哪都背着他這小妹子,真他娘的叫人上火!&rdo;他在這裡不停地抱怨,那邊少年手忙腳亂地哄着懷中的孩子,可那孩子哭得卻是越發厲害了。辰年遲疑了一下,心中終究不忍,走過去看了看那少年懷中的孩子,瞧着模樣也不過周歲左右,身上隻穿一層薄薄的棉衣,臉色已是有些發青,也不知是哭的還是凍的。她想也不想地就将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遞給那少年道:&ldo;孩子穿得太少,你把她裹得厚一些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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