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走了。”亓骨半打了個哈欠,然後轉身離開了,屋子裡再次剩下了裴子玄,還有的,便是纏繞在他耳邊,亓骨剛才說的話。他幾根修長的手指按上太陽穴,一下又一下地揉着。不知不覺,便是天亮了。又過了一陣子,他看了看窗外的日頭,時辰,大約是到了。洗漱過後,他踩進風裡,朝禦書房而去。今日,同時在宮裡的,還有左相。他下了朝沒走,便自顧朝了榮王府去了。榮王這幾日不知是從哪裡染了幾分病氣,整個人沒什麼精氣神。不過聽說左相來了,他倒是依舊笑臉相迎着。“榮王殿下,這婚事,老臣昨日可是搭好了線了。”榮王嘴角勾起一絲笑。“那便有勞左相大人,過幾日,和本王一同去拜谒下父皇了。”“臣領命……”兩個人眼中都透露出精光,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着。禦書房,皇帝面色很是不好,邊境連連敗退,再這樣下去,絕非是一件容易解決的善事。幾聲故意而為的腳步聲。“誰!”皇帝目光猛得追過去。隻見門口拂簾一開,裴子玄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依舊是一副寡淡沒人味的表情。他随意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好久不見啊。”皇帝的目光瞬間陰沉下去。“你來做什麼?”裴子玄不屑地挑了下眉。“本座,自然是來跟你談條件的。”“你!”皇帝一拳錘在了桌子上,然後整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氣急敗壞地指着裴子玄。“氣大傷身,說不準哪天就死了呢。”裴子玄說話的聲音不大,淡淡的,卻足夠傳到皇帝的耳朵裡。皇帝自然也不是個吃素的,氣急敗壞過了,他的臉上,慢慢湧現出一種奸邪的笑意。“條件?朕願聞其詳。”裴子玄的唇角挑了下。“本座生母的真正死因是什麼?”兩個人在禦書房的兩邊四目相對着,裴子玄微微揚起下巴,露出利索地下颌線,和上面坐着的人用目光進行着交鋒。聽到這話,皇帝猛得從喉嚨裡憋出了一聲笑。且笑聲愈演愈烈。“韶陽?韶陽自然是為朕擋箭而死啊。”他最愛的就是戲弄裴子玄的這種感覺。裴子玄的眸輕輕眯了下,瞬間站直了身體,然後腳下生風,半息便走到了皇帝的面前。他雙手按在皇帝的桌案上。“本座勸你,最好想清楚,不然,用不上陳國,本座,便足以讓你整個裴國覆滅。”皇帝的目光上染上一抹狠厲,不過轉瞬即變成了一種輕蔑。“你不敢。”皇帝臉上帶着戲谑的表情,對着裴子玄輕輕說道。裴子玄的舌頭刮了刮狼牙,眸光中透出陰冷。皇帝神情裡的戾色中帶着濃濃的自以為是。“母後的教導,你裴祭怎麼敢不聽呢?”皇帝之所以對裴祭無所忌憚,隻因為他抓住了他的全部死穴。他的每句話,都如同刀子一般戳到裴子玄的心口。裴子玄如今為何處處掣肘,均因韶陽當時說的話,母之命,不得不從。“本座勸你,最好别後悔,你邊境的兵,還能撐多久,你自己心裡清楚。”皇帝面上一陣戲谑,他此生愛的事有很多,關于裴子玄的便有兩件,一個是戲弄他,另外一個是,看着他死。“朕也提醒你,少挂念朕的事,你裴祭,比朕,更容易早死。”皇帝臉上帶着陰邪的笑意。“恕不遠送。”“自然。”裴子玄最後淡淡吐出兩句,轉身離去。再次回到亓院,也僅是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而已。他坐在太師椅上,思量着皇帝剛才說的話,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有些弦外之音。皇帝那般不慌不忙,定然是有什麼其他原因。“時典。”“屬下在。”“邊境可有什麼異動。”“回閣主,暫時并沒有。”裴子玄舌頭在狼牙上蹭了蹭。“嗯,多派幾個人手去盯着,有事,迅速來報。”“是。”時典回答完之後,裴子玄擡眼看了他一下。“等等,你臉上是怎麼回事?”最近很忙,裴子玄和時典說話的時候,又大約都在夜裡,他此時才發現時典臉上的那些傷痕印記。“沒事,小傷。”“還有人能傷到你?”裴祭對時典的能力十分信任,若他自己是十,那時典,怎麼也是九,甚至還能再多一些。“和閣主一樣,女人罷了。”裴子玄擡頭看了眼他,露出一個你快點滾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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