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召公驚叫一聲,噗通跪在了地上。
他腦袋裡一團亂麻,臉上血色盡褪,慘白一片,眼底惶恐到駭然。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徹底完了!
隻見盯着子男臉的姬宮涅,神色冷酷地甩了下衣袖。
召公就五花大綁被侍衛架了出去。
一聲慘叫戛然而止,血腥味彌漫四散。
召公到死都想不明白,帝王為何笃定他就是叛徒的……
營帳内,姬宮涅已然揭掉了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一衆将領呼啦啦跪了一片,皆噤若寒蟬。
是啊,他為何笃定召公就是叛徒呢?
因為是他的王後告知他的……
早在秋狝時,他的王後就窩在他懷裡,拉着他的手說:“我這雙眼能辨善惡,召公想對大王不利,大王可要當心……”
入夜。
為逼退犬戎舉辦了一場慶功宴,篝火燃燃,帝王交談,葡萄美酒夜光杯。
已淪為死屍場的城外,甯筱失魂落魄地抱膝蹲在陰暗處,嘴角蠕動念念有詞:“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能……”
擡頭神情猛然變得猙獰:“殺了他!殺了他!快點挖出他的心給大人!”
痛苦不堪:“不——!誰都不準傷他!”
“你這個叛徒!你怎麼敢背叛大人!沒有大人就沒有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牲!”
“我不是……我要保護大人……誰都不能傷他……”
“那你就挖了他的心給大人啊!快動手啊!”
“不!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悉悉索索的聲響傳來,打斷了陰暗角落裡甯筱變幻的天人交戰,她一瞬清醒過來,腦子裡那個糾纏不休的可怕聲音消失了。
甯筱擡頭望去,黑夜并不影響她的視力,因此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個漂亮白皙的小男孩,扒拉了一堆小山高似的屍體,趴在上面挨個吃。
他的衣裳上,臉蛋兒上,兩隻小手上都沾染了很多血腥的紅顔色。
偶爾嘴巴不小心蹭到了鮮血,就像是抹了層朱紅色口脂,襯得那豔麗五官愈發得妖冶無雙。
有了吞服鏡花水月前的記憶,甯筱也已經知道了,這個傀儡娃娃和她完全不是一個物種。
她之所以這麼形似人類,肌膚柔軟光滑,表情言笑晏晏,舉止活靈活現,且有自我意識。
那是因為這具人偶身體是偃師的畢生心血之作!
也許,他這輩子再也造不出和她一樣的人偶了……
她清楚地記得,傀儡娃娃原先的模樣,梧桐木雕刻的身體,哪怕是被皮革包裹,卻依然僵硬木然。
看看他如今的模樣啊!
他站在一堆人類三歲孩童裡,你絕對分辨不出來他是個偶人……
他的成長速度讓甯筱心驚,從她把他造出來到現在,短短半年時間,他已經成長到與她同級别,除卻口不能言……
“阿涅……”
屍山血海裡,傀儡娃娃幾乎吃了遍城的屍體,甯筱的喚聲他恍若未聞。
“小涅!”他吃屍體的瘋狂勁兒讓甯筱心悸。
“……嗯……?”
傀儡娃娃遲鈍地轉過頭,看向甯筱的方位,往日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已然變成血瞳,暗紅的顔色仿佛浸染了鮮血,深埋的殺戮欲還未褪去。
甯筱聽到了,那聲“嗯”,他居然會口吐人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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