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茶坊距離此處并不算遙遠,但王嵩并未領着他們走坊間道路。因為此時此刻,會有許多輛馬車和牛車陸續進入花茶坊,如果選擇這條路,不僅會遭遇交通堵塞,而且還會格外引人注目。畢竟,這麼小的孩子們成群地往窯子裡鑽,傳出風聲實在不太好聽,場面也不好看。因此,王嵩帶領他們繞到後方的小巷,經由天井進入。
此刻的天井内幾乎沒有什麼人,幹雜活的夥計們看到老鸨兒子帶着幾個同伴進來,也都默不作聲。于是乎,這四個小家夥就這般大搖大擺地朝裡走去。剛剛踏出天井,便瞥見一位年約五十的大媽,正在與李姨交談。王嵩見狀,趕忙向前恭敬地向那位大媽行禮問候道:
“大娘,晚上好啊!”
這位大娘一見來人,頓時喜笑顔開,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原來,這位杜大娘乃是王家的老仆人,她的年齡比王嵩的父母還要大一些。想當年她十八九歲,而他父母則隻有十二三歲。
當時的她對淑紅關懷備至,簡直将其視為親妹妹一般。這個女人一生坎坷,沒有子女,也未曾嫁人,淑紅曆經千辛萬苦才将她從老宅接出來,讓她在此處擔任帳房一職。表面上說是幫自己管理财務,但實際上卻是準備為她養老送終,并早已将她當作親姐姐對待了。
王嵩身為淑紅的獨生子,杜大娘自然對他關愛有加,視如己出。她可謂是這具身軀原來的主人除了母親以外最為敬重的人了。
“大娘,這是給您的!”
王嵩從懷中掏出錢遞了過去。
“你從哪兒得來這麼多錢?”
“呃……他們幾個說要來我們這兒吃雜糧飯,所以這是我收的夥食費。”
“臭小子,你還真是拉下臉來啊。”
杜大娘一把奪過錢,徑直走到梁寶跟前,将錢塞進了“他”的手中。
“别聽這個臭小子在你們面前胡言亂語,想吃雜糧飯随時過來!就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一樣……”
話音未落,她又狠狠地瞪了王嵩兩眼。
書院裡這些一同求學的好友們,将來很可能都會成為這孩子的社交圈子。他年紀小不懂事,但作為過來人怎麼會不明白呢?萬一日後其中有一個孩子飛黃騰達,就算你把月禾樓拱手相送,人家恐怕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想要拉近彼此的關系,就必須抓住現在!隻有趁着大家都年輕懵懂的時候,才能建立起最深厚的情誼。強大的同窗、老友和師長共同構成了一張龐大的“人際關系網”,而這張“網”隻要足夠寬廣,甚至可以“網羅”天下!……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杜大娘是真心實意地将王嵩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她把錢塞回梁寶手中後,又用手指戳了戳王嵩,責備了幾句,這才轉身離去。臨行前,還不忘囑咐王嵩一定要好好款待他的同窗好友們。
“杜大娘真是個大好人啊!……”
謝無衣望着杜大娘離去的背影感動得稀裡嘩啦的,淚水不停地在眼眶裡打轉,然後再扭頭瞅瞅眼前這位唯利是圖的小人。
“你呀,也應該多向家裡的長輩們學習學習,看看人家做事多麼的大公無私、光明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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