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酒味,滿臉醉意,朱季川本該生氣,卻氣不起來。
又喊了幾聲,她終于松了手,朱季川急切地将她打橫抱起:“木硯,去趕馬車來。”
木硯甩下碎銀子,又趕緊跑去叫馬車。
朱季川抱着小七健步如飛,很快就走出了後巷。
醉鬼小七睜着亮晶晶的眼睛,咕哝了一句:“我好累啊。”
然後頭往朱季川胸口一歪,倒頭就睡。
她的身上有酒香,也有汗味,還有隐隐約約的血腥味。
朱季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上了馬車,朱季川将她攬好,又将她滿頭的小花一一摘掉,見她雙手的手背上有些細小的血痕,竟像是在哪裡受了傷。
她的鞋子濕透了,頭發濕透了,衣裳也半濕了,狼狽極了。
等上了馬車,馬車快速跑起來的時候,睡着的她皺起了眉頭,做了個惡心想吐的表情。
“走慢點,”朱季川安排說,“木硯先回院子,讓春香燒了熱水去耳房伺候,别驚動了其他人。”
又對車夫說:“跟門房說我喝醉了,将馬車直接趕進東跨院去。”
他從自己馬車的格子裡取了些東西,細心地将小七的手背處理幹淨,但一直有血腥味萦繞不散,還越來越重,又不見其他傷口,不禁詫異了起來。
但小七妹好像真的累極了,全身癱軟地睡在他身上。
睡得很香,就像頭一次見面在棺材裡一樣,自然、松弛又甜美。
她身上的酒香像是瑤醽酒,有果香而微甜,像甜水,但後勁卻不小。
這丫頭隻怕是把瑤醽當成果酒,或者是香飲子來喝了。
隻是到底哪來的血腥味?
進了院子,讓車夫退下後,他将小七抱了出來,直接抱進了耳房。
春香已經候在那了,等将小七放到床上,春香一聲驚呼:“少爺,您受傷出血了嗎?”
朱季川低頭一看,衣襟下擺有一攤明顯的血迹。
他趕緊上前,将小七妹半抱起檢查看是否後背哪裡受傷,片刻後,他不由得紅了臉。
春香捂着嘴笑:“小七來癸水了,這下真是大姑娘了。”
酒促血行,任沖二脈通,天癸水至,難怪小七身上隐約有散不掉的血腥味。
……
……
丁夜四更,醜正三刻,夜色濃黑如墨。
打更的梆子聲已經走遠,連鳥獸蟲鳴都停了下來。
大地萬物都進入了深沉的夢裡。
耳房裡,春香趴在床尾睡得很香,顯然是做了個讓她很滿意的夢,她偶爾會發出無意識的咕哝聲。
房間裡還燃着隻細長的蠟燭。
這叫秉燭,比尋常的常料燭貴一倍還不止。
常料燭每條一百五十貫錢,而這秉燭每條四百貫錢,平時下人房裡根本不可能用上。
下人房裡用的都是油燈,有些連油燈都沒有。
燭淚聚集成堆,熒然欲滅。
小七妹睜開了眼睛。
她其實隻喝了一點酒,但真是累極了,才睡了這麼一會壓根不夠,睡整整一天都不夠。
但她現在醒了,因為她還有事要做。
如此良辰美景,适合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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