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的光點将玉人嬌顔映在不太平滑的銅鏡上,模糊了昳麗的眉眼。
奢華的紅木妝台被粗糙的松木取代,身上刺繡繁雜的絲綢绫羅也換成了素淨的棉布青衫。
“盡是些破爛貨!!”
從外面進來的雲蔓早已換回了一襲麻布的黑衣,洗去了濃妝豔抹的魅色,素面朝天卻更顯凜然。
嫌棄地在零零星星的首飾裡挑挑揀揀,愣是挑不出一件滿意的。
“材質差些我忍了,但這造型和紋樣……是你從在哪堆陳年老灰裡刨出來的嗎?太土氣了!”
“還有胭脂!這種大紅大紫的顔色上了妝至少老十歲啊!”
雲蔓瞪了站在一旁的蓑衣客,一臉“男人果然養不好孩子”的表情。
而蓑衣客在見到雲蔓後臉色也陰沉下來,不滿道,“你這幾日又野哪兒去了?白甲軍和夜幕的人都在秘密搜查,再這樣不守規矩你就給我滾到楚國去……”
一聲清晰的脆響打斷了兩人的針鋒相對。
森羅拿着木梳朝着蓑衣客遞了過去,“來幫我梳頭绾發吧。”
“這個……”蓑衣客像看到洪水猛獸似的,手足無措地推拒道,“小姐……屬下不會啊。”
“那你将蔓兒姐姐調走後,打算找誰來幫我呢?我知道你這是為大局着想,但……能否考慮下我的心情。”
森羅将梳子拍在妝台上,聲音雖小,卻似一道驚雷炸在蓑衣客耳邊。
自古以來,擢黜之恩皆出自上主,不是為臣者的權力,蓑衣客頓時反應過來,他剛剛的那番負氣之言已是僭越欺主之行……
“屬下知罪。”
“我沒那麼小心眼兒——之後的事情還要仰仗你費心,先去安排吧。”
輕松的将剛才的事揭過,森羅又轉頭曳着雲蔓的手,“想要姐姐幫我梳頭。”
“好~~”
雲蔓寵溺地揉揉森羅的發頂,拿起梳子手法輕靈娴熟地替她梳理着烏亮的長發。
“新鄭城中情況複雜,姐姐還是要多加小心。”
握着梳子的手略一停頓,雲蔓又繼續打理着森羅的頭發,但因為心裡有事,绾發時搞得很是淩亂,隻得重新來過。
“蘿兒……那天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對墨鴉動手?是……不信我了?”
“不,恰恰相反,我隻信姐姐。”
森羅選了隻蘭花造型的發钗交給身後的雲蔓,對她的疑慮有些摸不着頭腦,“那個時候,讓除了你以外的讓任何人動手,墨鴉都必死無疑。”
原因很簡單,墨鴉代表的是以姬無夜為首的夜幕,是随時可能出賣他們的不安定因素,必須鏟除。
森羅很清楚這一點,但就像她說過的,墨鴉也有自己的算盤,而自己可以給他一個機會,一個對于他這隻籠中鳥來說恐怕這輩子也隻有一次的機會,他别無選擇。
“而且姐姐那麼喜歡他,一定不會讓他死的。”
“誰!誰!喜歡他啦!!”雲蔓利落地抽過钗子,三下五除二的将森羅的發髻束得結結實實的。
森羅則是好奇寶寶似的看着雲蔓羞紅的臉頰,“那姐姐為何将平安扣送給他,這幾天又不顧危險跑到新鄭城裡去看望他?”
“誰胡編亂造的!我要去撕了他!!”羞惱的一刷袖子,一片鴉羽慢慢悠悠的從袖中飄了出來,落在了森羅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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