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盈說,“那隻是表面的原因,内裡的是一種絕望感,”
吳奇志一滞,慢慢的低下頭去。
樂盈看他這樣,便知他誤會了,趕緊解釋道:“這個和你沒有多大關系,你莫要多想。
這種絕望感,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
别人隻看到我是出身高貴的大小姐,想要什麼都是盡有的。
可是,我心底的絕望,卻無人懂。
小時候,最開心的就是去上香,可以無拘無束的在寺院裡的草地上跑。
但是很快,就不被允許了。一颦一笑,都有人教導,有人規範。
不敢多行一步路,多說一句話。
我到現在都記得,下雨的時候,我坐在陰暗的屋子裡,端着大家閨秀的架子練字,心底的壓抑和郁悶幾乎凝成實質,無法排解。
後來,父親為我相中了你,我心底是歡喜的。
你無權無勢,沒有背景,嫁給你,我就可以脫離世家大族的那些濃稠不堪、讓人喘不過氣來的規矩。
嫁給你,我可以過全新的,以前從未經曆過的日子,這讓我無比期待,心底重新燃起了喜悅的光。
可以說,我比你還盼着能趕緊結婚,過上完全不一樣的日子。
至于說這座宅子、府裡這些東西的花費,其實我沒放在心上過,是我願意的,我是在為自己置辦一個窩,一個能保護我、讓我在裡面安心舒适的,自己的窩。
所以别人說什麼,隻是花媳婦的嫁妝,我是不以為然的。
剛開始嫁過來的時候,也确實開心,激動。
感覺很美好,每天盼着你下衙,我們一起吃晚飯,一起度過每個夜晚。
外面再冰天雪地,我們的小窩暖暖和和的溫馨。”
樂盈仰起頭,回憶着那段短暫卻無比美好的日子,嘴角揚起不可抑制的笑意。
過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後來,把母親她們接過來,也是我願意的。當時很好奇,會想,接過她們來以後,會是什麼樣的日子呢?
她們和我之前的世界完全不同。
母親來了,我是很高興的。給她置這個弄那個,各種想辦法哄她開心,做這些的同時,其實我自己内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付出其實是很快樂的一件事。
即使她和小妹有時有些過分,有些作,其實我也沒放在心上。
都是些小打小鬧,誰讓這是我寵着的家人呢。都是我慣壞的。有時候,我還挺自豪的。”
樂盈笑着搖搖頭,想到什麼,笑意又很快收斂了,繼續道:“
但後來,你和葉紫欣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的人都是吃閑飯的吧?
你們每次在一起,多長時間,誰在外面看着,甚至老太太都說了什麼,其他人什麼态度,都會報到我這裡來。
我一直以為你知道我知道,也知道我是裝不知道。”
吳奇志失笑的搖搖頭,所以自己是多麼的可笑。所謂的又傻又壞。
“所以,後來我就膩了。”樂盈也打開了話匣子,繼承了吳奇志的風格,“再往下演,就沒什麼意義了。
或者說,既然都是假的,都在假裝活着,那我何必還陪你們玩呢?
我花錢受累,起碼是為了快樂,或者說傳遞快樂。
但是如果勾心鬥角,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那和世家大族又有什麼區别?
也是從這件事兒上,我也明白什麼是世家底蘊。在處理這種事上,世家的辦法還是更坦蕩大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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