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音站在椚丘中學主教學樓的正門前。
出時晚了一些,校園裡已經看不到什麼人了。
湛藍無雲的天空為底色,氣派的主教學樓安然聳立在正前方,光潔的牆壁反射着淡淡的光。
樓下是精心種植的花壇,當季的菊花種類不多,放眼望去是一片明豔豔的黃橘色。後方一片濃烈如火的楓林正揮灑着濃濃秋意,卻将蕭條之色一掃而空。
僅僅是一眼掃過的景象就已經完爆舊校舍,再算上其餘的設施隻會讓那個破地方輸得更加體無完膚。
已經忘記了當初離開的理由,卻多了一個不再回去的理由。
璃音閉上了眼睛,睫毛在微風中輕輕顫動。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反反複複幾次,她才緩緩睜開眼睛,邁了進去。
……
踏進a班教室那一刻,她聽到了倒抽冷氣的聲音。
那些或詫異或嫌惡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校服上,連最前排那雙紫色的瞳眸也不例外。
她的校服外套随意敞開着,這樣的穿法在主校區有些不妥,卻并不是讓他們注目的原因。
隻見原本縫着扣子的位置一個扣子都沒有,反而是或大或小的破洞,而對面扣眼的位置也同樣是破洞。
外套内是米黃色的針織背心,再裡面是校服的襯衣。從領口來看,襯衣的扣子也沒有幸免。這甚至會讓人覺得,穿背心的目的隻是為了固定沒有扣子的襯衣。
仔細看的話,所有的扣子都不是被溫柔地卸下來的,而是被粗暴地剪掉的。
校服上猙獰的破洞似乎承載着惡毒的詛咒與怨恨,隐隐透出讓人不舒服的、不祥的氣息。
到底是下了多大的狠手,才會連這麼結實的衣料都剪破了?
完全是一副被惡意欺負了的樣子。
噫、e班真是個可怕的地方——a班的學生們這樣感歎。
淺野目光灼灼地望着璃音,唇間蕩漾起微不可察的森冷笑意,紫羅蘭般的雙眸變得深不可測。
上周五見她,她的校服還不是這個狀态。在周末被那群人破壞校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麼,唯一的可能性——
這是她自己做的。
真是好懂,就如同——被侵犯的女性會無數遍清洗自己,隻為洗淨歹徒留下的肮髒痕迹,逃避令人絕望作嘔的一切。
隻不過,明明扔掉就好,卻硬是在“處理”後,好好地穿在了身上。
——搞不好,這個女人很瘋。
……
“很瘋”的璃音的确安然地穿着那身令人不适的校服。
她半斂着雙眸,淡漠地掃過在座的學生。視線掠過一個粉色長的女生時,她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女生也正打量着她,眼底含着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
看到此,璃音忽然毫無預兆地彎起了唇。面無表情的臉上,隻有嘴唇僵硬地保持着弧度,那笑容着實讓人毛。
看到那個女生明顯瑟縮了一下之後,璃音才笑容可掬地面向站在講台上的老頭。
她裝作畢恭畢敬的樣子随意敷衍着他,等到他給她安排好座位後,便頭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并不是每位老師都值得尊敬。
這是她在舊校舍收獲的唯一真理。
她的座位依舊是最後一排,隻是周圍的學生,再也不是那幫她真心喜愛過的同學們了。
現在的大家……在做些什麼呢?
她收回思緒,慢條斯理地從書包中拿出課本與文具,周圍立即響起竊竊私語。
“噫,連課本都被撕了。”
“怪不得回來了……要是我,我也待不下去。”
“據說是自己要去的……真是病得不輕。”
“感覺……氛圍不太一樣了,那邊的環境果然會把人逼瘋啊。”
“知道還不趕快看書,想和她一樣嘛。”
璃音聽着,卻隻是從容地目視前方,雲淡風輕地笑。
她已經可以預見将來在這裡的日子了,可是……那又如何?
童話故事已經結束了。
這邊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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