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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頁(第1頁)

隻有梅洲君有一條貓舌頭,吃不慣酒裡茴芹的味道,因此某日席間隻淺嘗了半杯,在吳随員一番高談闊論中,捕捉到了戲班衆人身上慢慢松下來的那一條弦——這一路疲于奔命,就是老虎窩裡也能倒頭就睡了,更何況是這樣的安樂鄉?

即便如此,一輪酒吃下來,他的兩腮也都被冷氣浸透了,五感說不出是通明還是恍惚,整個人竟然不自知地斜側到了身邊的花旦身上。

直到觸碰到了溫熱的皮膚,他才猛然一睜眼,隻見那花旦正仰頭吃酒,也不知是第幾杯了,血色逼在薄薄的皮膚上,簡直像是盤在燈籠殼裡的一尾紅蛇。

梅洲君被一瞬間的驚悸所懾,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眼望去,衆人皆是面色酡紅,鮮豔到了失真的地步,他的眼疾已經很久沒有發作了,但那一次,僅僅是環顧四周,都令他目中刺痛,但又始終沒能捕捉到那一絲異樣的來源——這在事後回想起來,也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就在他揉捏眉骨時,吳随員忽而留意到他,笑呵呵地勸起酒來,他那一張蠟黃面孔迫到眼前時,梅洲君就猛然從那種刺目的不真實感裡掙脫出來了。

“小後生怎麼不吃酒了?”吳随員道,“龍川先生特别中意你,說是等回頭還要再款待呢,我先敬你兩杯——對了,林班主,這小後生是花旦麼?”

老班主已經喝得渾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擺手道:“果然人人都來問我,不瞞您說,他呀,是我相中的苗子,作武醜的。洲君,洲君?這小子......這就醉了?”

梅洲君被他在桌底下輕輕拐了一腳,知道他老人家還有三分清醒在,故而以手支額,佯醉起來。吳随員三呼不應,不免有些悻悻然,手裡那杯酒兜了個不依不饒的圈,忽而被一隻手截住了。

那正是梅洲君身側的花旦,兩眼已醉得渙散了,對這樣的冷遇似乎有些不忿,竟然抓了那杯酒,主動一飲而盡了。

梅洲君和他其實是不太相熟的,他是蘇錦秋班裡的二路角兒,長年給頭牌作配,被有形無形的規矩座次壓得喘不過氣來。這一回蘇錦秋驟然發病,連累他也丢了在海外登台的機會,那股子心氣就如削尖的針頭一般,酸楚怨憤,旁人一沾就得出血。

梅洲君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會去主動搭吳随員這條線,可見意氣之争,猶勝于酒。他那雙醉眼裡鑽出了一雙名利淬就的毒鈎,一下就把吳随員牽扯住了,雙方在席間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自那以後,吳随員來得更殷勤了,動辄通宵達旦,給花旦帶的總是名酒,烈酒入喉,雙腮酡紅,在席間也分外惹眼。據說還有些私下裡轉交的财物,都是通硬貨色,在衆人這樣飄零無助的時候,總是分外惹人眼紅。因此有不少伶人有樣學樣,同吳随員攀起私交來,梅洲君置身其中,隻覺四周言笑晏晏,衆人臉上血色鮮活,仿佛夢遊彩塑之間,那一種悚然似乎被朦胧的光暈柔化了,他如有所感,卻始終得不到徹底驚醒的一點靈光。

數日工夫,就在綠茵陳酒沁入骨血的薄荷香裡,昏昏然過去了。梅洲君心裡的異樣幾乎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直到某夜席間,一點小小的變故終于挑破了這一片混沌。

有幾個伶人吃酒猜拳時太急,将酒盅打翻了,潑出的酒水恰恰濺到了梅洲君面上,他雙目刺痛,因此隻能避席而出。

也是在陰差陽錯間,他路過了花旦房門邊,聽到了窗子被推開時的一聲輕響。

第101章

花旦隔着玻璃,轉過臉來。

一片幽暗中,他眼窩裡的胭脂依舊鮮紅到了令人悚然的地步,妝面充斥着強烈的失真感,仿佛一株強光照射下的工筆牡丹。那一對眼珠從胭脂深處蛇行出來,忽然不動了。

梅洲君心中一動,在開口的瞬間意識到了什麼,悄悄往後退了半步。

那目光并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被窗玻璃截住了,花旦自顧自轉側面孔,神态中給人以強烈的攬鏡自憐之感。梅洲君還沒想通其中有什麼樣的玄機,他已經擡起手,用手指反複掃過眼尾,指腹上沾了一團猩紅的胭脂。

屋裡沒有點燈,他竟然在對着一片漆黑的玻璃梳妝!

那手法也跟平時截然不同,手指橫掃的動作異常急促,整一幅妝面都被他扯得動蕩不止,兩邊眼角越吊越高,仿佛有一通聽不見的鑼鼓聲在催趕着他登台。

這三更半夜的,哪還有戲讓他唱呢?

梅洲君心中微微一驚,一股無法言說的寒意竄到了脊梁骨上。隻是沒等他有所反應,黑暗中就伸出了一雙手,按在花旦的兩邊眼尾上,用力挑高了。

“眼睛還差點意思,得挑高了才上相。”吳随員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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