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雪衾!
他大哥低着頭,目光閃動,那種靜默不像平常,而像是蟄伏着什麼深而黑的東西,隻是陸白珩一時看不清他目光的落點,僅僅注意到了他的手。
陸雪衾五指間鮮血淋漓,穢臭不堪,不用細想也知道,是從犬舍裡沾來的,此刻卻緊扼着年輕人的面孔。後者胸口起伏片刻,仿佛忽然從夢魇中掙脫出來,一下掙開陸雪衾的手,扶着桌面幹嘔起來。
陸白珩那時候還不知道記仇,一時還有些同情起他了。
好在那血污裡帶來的惡臭短暫地鎮壓住了薄荷香,等那一陣幹嘔平複下來了,年輕人的雙目也終于恢複了清明。
“是你們!”年輕人道。
第103章
年輕人甚至沒有問他們的來意,在那雙清亮的眼睛裡,一切都仿佛無處遁形。
“你們倒是好膽色,龍潭虎穴都敢來闖,”他伸手在唇邊一抿,飛快嗅了嗅氣味,道,“我知道裡頭有什麼了。綠茵沉......分明就是苦艾酒,我真是昏了頭了,怎麼連這都沒有嘗出來?”
照年輕人的說法,他小時候患有眼疾,各路藥方都用遍了,隻對一味藥過敏,一碰上就兩眼酸澀。他先前喝酒時便覺得雙目刺痛,隻是劑量太少,又有些思維遲鈍,沒能立時察覺出來,直到碰上了這隻藥盒,裡頭萃取出來的高純度苦艾成分一下就刺激得他流淚不止了。
苦艾作為藥草,雖沒什麼稀奇之處,但苦艾酒卻是臭名昭著了——這一種被稱為綠色缪斯的美酒,生來與幻覺和癫狂為伴,能使人神魂颠倒。等神經中樞被攻占後,種種急速膨脹的醜惡幻象就擠滿了視野,仿佛腐屍上爬滿了綠瑩瑩的蛆蟲。也正因如此,苦艾酒在早些年間就成了西方的禁酒,年輕人也是隻聞其名。
至于他們所喝的那一種,裡頭或許還摻了其他神經毒素,終歸是使人感知麻木,血脈贲張。
“那種酒,你喝了多少?”陸雪衾問。
年輕人道:“我最近有些身體不适,加起來也就喝了半壺,雖也有些頭暈腦熱,卻從沒像剛剛那樣乏力過。”
“酒裡的東西已經種進去了,”陸雪衾道,“藥膏是引子,一觸即發。”
他将那隻藥盒撿在手裡一看,藥膏照面生青,香氣奇寒透骨,他卻是面色如常,絲毫不見暈眩之态。
“果然,”他道,“兩者要碰在一起才會生效,以免施藥者自己誤受其害。”
他把玩藥盒的同時,年輕人閉了一下眼睛,往後避了一避,這種本能反應讓他像是畏于雄黃藥性的蛇,陸白珩注意到他的眼角一下就泛紅了,很有些酒醉後的不勝之态。
陸雪衾手上的動作随之一頓,立刻合上藥盒,放進了側袋裡。
這個動作非常自然,陸白珩當時并沒意識到,那一枚名為攫取的種子,已經無聲地種下了。
年輕人同樣一無所知,隻是困惑地揉了一揉臉,道:“我實在想不通,以龍川壽夫的威勢,分明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苦用這樣的手筆拿來算計我們一行......嘶,這東西該不會是擦不掉吧?”
陸白珩道:“說不準,你這臉上五顔六色的,都夠開個染坊了,随便揭一匹下來,就能做窗簾。”
他還覺得有趣,湊近了去打量年輕人臉孔上摻雜着血污的脂粉,也不知道哪幾個字突然間刺中了年輕人,竟然令他身體一震,失聲道:“不行!我明白了......得追上他們!”
他剛要站起來,就趔趄了一下,猛然按住了額角,頰上那種藥物催發出的潮紅愈發鮮明,被刀戟般的血痕一襯,甚至令人有些不敢逼視。
顯然,那一種與藥性相伴而來的麻痹感,隻是短暫地被腥血鎮壓住了,随時可能會反撲過來。這種時候,就應當老老實實睡上一覺,以免失手丢了性命。
陸白珩沒來得提醒他,就見陸雪衾伸手過去,給年輕人借了一把力——這真是白日見鬼了,在他看來,他大哥的手就沒碰過刀槍之外的第三樣東西。
而這一把力,卻是借在年輕人後腰上的。
他把年輕人抱起來了。
“走。”
吳随員很快就再次現身了。
當時他們已經追蹤得頗為深入了,越往北面走,樹影就越是濃密,沿途種滿了桃葉珊瑚,夾有大片怪枝虬結的黑松,夜色之中,更顯幽深曲折,這顯然也是一種禦敵的手段——鋪滿了松針的地面異常泥濘,稍有不慎就會踩裂枯枝,迸發出令人心悸的脆響。這對常人而言,幾乎是緻命的,走不了多遠就會驚動守備的耳目。
也正因如此,吳随員的行迹也被暴露無疑。他拖拽着花旦,走起路來分外吃力,腳下不免畢剝作響,三人尾随着他們的腳步聲,遠遠地墜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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