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江雲衍并不知道,我此刻心裡猶豫的是什麼。
他以為我隻是害怕,所以不敢動手拔箭。
于是伸出手,輕輕撫摸上了我的臉頰,替我拭去了眼角的淚:“淩姬别怕!不要哭,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上次,不是就做得很好嗎?”
“我……”
我哭,不是因為我害怕。
而是因為,我要殺他。
我要親手殺掉我最愛的人。
雖然這一切,我早就知道了,也是我們逃不出的因果。
可真正到了這一刻,我都還沒下手,就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匕首,在淩遲着我的心。
見我遲遲沒有動作,聰明如江雲衍,在這一刻似乎已經猜到了我的意圖。
那雙即使受傷,也未曾黯淡的眸,卻在這一刻淡去了光澤。
江雲衍薄唇輕啟,喉嚨裡發出一聲自嘲的輕笑,随即說道:“所以,淩姬你現在就要動手殺了我嗎?”
那我還能怎麼辦?
我在心裡回答道。
“即使我冒着生命危險趕來救你,也改變不了你是來殺我的決心?”他又問了一句。
是啊!他把我從箭雨中救了回來,自己還受了傷,我卻想着要殺他。
他現在心裡一定是恨我的吧?
被自己所愛之人恨着,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
“對不起江雲衍,我來到這裡,就是來殺你的。”
但殺你的目的,也是為了救你。
這句話在我腦中萦繞了千百回,幾經醞釀,終究還是說出口了。
江雲衍聞言,挑了挑唇,笑容裡諷刺無比明顯:“你自己聽聽,你在說什麼?”
我就知道,他不會信。
但我真的不希望他恨我。
也不希望他,帶着無盡的遺憾和不解,沉睡兩千年。
“江雲衍,你聽好了,你不是普通人,我來找你,就是為了取你的龍珠,去救兩千年後的你。你不會死,隻是被封印了兩千年,兩千年後,我們還會重逢的。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是彼此最愛的人,記住了!”
江雲衍眼中的震驚和疑惑,全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我是誰,這要解釋起來,那話就太長了。
我可能沒有那個時間。
我拿出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對準了江雲衍心髒的位置。
不知道是他受傷太重的緣故,還是因為别的什麼,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又是震驚,又是痛苦地望着我。
我垂下眼睑,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就在我舉起匕首的那一刻,隻聽“叮”的一聲,我的手一麻,手中的匕首竟然被彈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江雲衍終于暈了過去。
“雲衍?”驚慌中,我晃了晃他的手臂,又去探了探他的脈搏,懸起來的心才稍微定了定。
他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這時,隻見死去不久的莺莺,竟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一雙眸子裡含滿了敵意與防備。
“莺莺?你不是——”死了嗎?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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