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見這幾日攝政王心情好似不錯,于是又開始要求他盡快定下誰是下一任皇帝。
大臣們其實挺喜聞樂見皇帝年齡小的,因為皇帝年齡越小,就等于他們分得的權利越多。
雖然攝政王總攬大局,但他畢竟隻是攝政而不是正真的皇帝,就算他将來當了皇帝,他一樣也需要其他人幫他治理天下。
之前攝政王動手是因為那些人想排擠他,想從他手裡奪走權利,現在沒多少這種人了,大臣們隻想趕緊選出皇帝,好安天下人之心。
姜薄對皇帝的人選也有數,那就是年齡越小越好,他也需要時間完成他的布局,年齡小的孩子更好拿捏。
他也試探過朱露白,然後發現她對皇權沒有敬畏。
其他人,說起皇家,總歸會語氣鄭重,也不敢胡亂說,遣詞造句都會慎重,隻有朱露白,總是一副随口的樣子。
姜薄問朱露白對皇帝人選是怎麼看的。
那時候朱露白一臉驚訝,“攝政王沒想自己上台,還要真選一個皇帝?”
姜薄,“……”
他差點以為在朱露白眼裡,自己就是個篡權奪位的亂臣賊子。
誰知道朱露白又來了一句,“話語權在劍鋒之上,如今握劍的就是他,他為什麼非要搞個傀儡?”
姜薄,“……”他奇異地看着朱露白。
然後姜薄就把自己面臨的局面簡單告訴了朱露白。
朱露白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道,“原來攝政王也是無奈,他窮得很呐。”
姜薄,“……這又從何說起?”
朱露白道,“一般來講,打仗打的就是軍備糧草,攝政王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就是因為沒錢打不起消耗戰,隻能避免打仗,他要是财大氣粗,直接打就是了,幹什麼要忍?”
“就比方說,我看上了什麼東西,很想要,但它很貴,我沒錢買下來,那隻能慢慢攢錢,等攢夠了才能買下,攝政王現在不也在攢錢麼。”
姜薄,“……”不得不承認朱露白說的很對。
朱露白想起範粟,不由得道,“其實我應該把範粟推薦給攝政王,隻是我也不了解他,更沒門路,就怕推薦了過去,範粟也不得重用,這就可惜了。”
姜薄凝眸,“就一個秀才,又不是大儒,你這麼看好他嗎?”
朱露白搖頭,“範粟,他不是科舉當官之類的才華,他會的……更偏向于實用性。”
姜薄有些不以為然,“他數算是很厲害。”
隻是這些現在并不是上層所用之技能,隻能歸于書吏匠人之類。
朱露白就閉嘴了,範粟目前隻有理論,沒有任何拿的出手的作品,她也沒法胡亂誇。
即便有了作品,估計世人看他也不過一出色匠人而已,并不會覺得他有多厲害。
朱露白不提範粟了,姜薄就高興了,他兩個身份來回切換,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楊先生不止一次提醒姜薄可以把朱露白放于明面上了,現在已經沒人敢拿朱露白威脅姜薄,攝政王府也需要一個女主人。
楊先生并未接觸過朱露白,隻是聽姜薄零零碎碎地轉述朱露白的主意和一些話語,一直覺得朱露白是個合格的王妃,身份是低了點,隻要姜薄不在意就行了。
姜薄總會在猶豫後拒絕,楊先生問過他為何,姜薄道,“我怕,我擔心……她會變。”
聽到這個回答,楊先生還是很疑惑,“夫人會變成什麼?”
姜薄負手,“她會變得和其他人沒兩樣。”
一個人一旦身處高位就很難再看到旁人的真心,大家都會阿谀奉承,滿臉笑容迎奉于他,任他予取予求,這種人姜薄見多了。
他怕朱露白也這樣。
他從小生活在姜家最底層,看到的全是人性陰暗冷酷的一面。
就比如姜家女眷,外人評論的時候都是真善美的形容詞,老夫人仁慈,夫人處事公允,小姐們或溫柔賢淑,或活潑可愛,看起來都很美。
但姜薄知道,老夫人一樣會把老太爺的妾除掉,夫人會對他下手,會毫不留情處理不聽話的奴仆,那些小姐們也一樣會責罰下人。
這些女人,都有兩副面孔。
長大後,他看的就更清楚了,女人們都會無縫切換這兩張臉,端看她們面對的是誰,對上笑,對下冷,對上柔,對下酷。
隻朱露白,姜薄沒看到過她這樣,他覺得這是因為朱露白不知道他身份的原因,一旦知道,她便也會長出第二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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