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初被問的一個機靈,“監護人”三個字于他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他低下頭,整張臉漲得通紅,連着耳根一起,燒得異常厲害。他一直眼神躲閃着,沒再看老石。老石也察覺到異樣,沒好再問下去。
休息室裡一時靜得隻剩兩人的呼吸聲,這麼安靜了大概有兩分鐘,老石就聽餘初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呼出來,又聽他淡淡道:“……沒有。”
老石立刻安慰道:“沒事,别緊張,也怪我們當時發試訓邀請的時候沒有交代清楚,要不你等會出去的時候就和他們聯……”
“不是的,”餘初擡起頭,打斷了老石的話,老石沒出聲很認真地看着他。餘初又低下頭,輕聲道:“我……沒有監護人。”
這下輪到老石沉默了,餘初低着頭,繼續道:“不怪教練你們,是我一開始就沒說清楚,讓你們擔心……”
老石一看氣氛不對,連忙轉移話題:“沒有的事,其實我叫你來是想說,我昨天和隊裡商量了一下,綜合了你這陣子的表現,想讓你進二隊,和二隊一起訓練。當然,如果你已經有心儀的别的戰隊,教練也不會說什麼,我們都不會說什麼……”
餘初連忙堅定道:“不用了教練,我已經早就選好了,我就留在FFT,哪裡都不去。”
老石聞言,嘴巴随即緊緊抿成一條線,半晌沒出聲,餘初擡頭去看時,卻發現老石眼眶子紅了。
餘初有點慌張:“教練……”
老石擺擺手:“我沒事,”接着深深歎了口氣,道:“隻是你的話讓我想起了曾經的隊友。”
包括他自己。
老石也是職業選手退役,他是最早的一批職業選手,秉着對電競事業的熱愛,退役後并沒有選擇轉型去當更輕松更賺錢的主播,而是繼續留在了電競行業。
老石望着窗外,語重心長道:“我知道還有很多人,對這個行業還不理解,比起其他競技項目,太多人以為我們不務正業,即便我們把這當成一種夢想,為國争光,為國奉獻的夢想,并且真正去實現了它,也還是不被認可。”
這些話說進了餘初的心坎裡,以至于和老石談話結束後,他并沒有立刻回訓練室,而是默不作聲地站在抽煙區抽完了整整三支煙。
上次他見了大志,大志還請他吃了頓飯。餘初知道不能這麼一直帶着大志鬼混下去,畢竟大志家裡管得嚴,開了學大志也要上高三的,便在離家遠的地方找了家餐館,跟老闆商量了一番,老闆人也好說話,同意了給他工資日結,還經常管他吃飯,就這麼着,拿着每天的工資,勉強解決了溫飽問題。
餘初本來以為可以在這幹上一段時間,再考慮以後的事,直到那天,餐館裡進來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餘初一眼就認出來了,那人是他以前的鄰居,那人顯然也認出他了,還用很不友好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餘初雖然很不爽,但為了不壞了老闆的生意,也忍着沒有說什麼。誰知他剛轉身準備進後廚,就聽身後那位鄰居嘀嘀咕咕對她的孩子說:
“看到沒,這就是隔壁餘保輝的兒子,整天沉迷遊戲,成績差得不能看,前幾天被餘保輝趕了出來,現在在這洗盤子刷碗,受苦受累的,你可千萬别學他,以後什麼本事都沒有,什麼名堂都搞不出來。”
餘初猛地停住了腳步,背對着他們,渾身血液瞬間沖上了腦門,他緊咬着牙關,極力壓抑自己的怒火,這才沒讓火氣迸發出來。
等回過神平靜下來,餘初發現自己掌心都攥得已經沒了血色。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一切像是冥冥中有人安排好的一樣,餘初收到了FFT的試訓邀請。
再然後就是現在了,餘初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抽第四支煙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了,他打開一看,是代序發給他的QQ消息:
“大神,有時間嗎?帶我雙排呗。”
餘初本來想拒絕,但他前一陣子也拉代序打過雙排,這人雖然很菜,但好在特别有趣,正好拉他緩解緩解心情,便回了兩個字:
“上号。”
餘初大号ID叫初一,小号叫初二,代序本來ID是一串英文,自從上次和餘初雙排之後,便改成了初三,更有趣的是,有不知情的路人還問他們是不是什麼組織。
所以餘初心裡還是樂意帶代序一起雙排的,圖個快樂。
兩個人一向是開麥雙排,剛匹配好,代序在一樓,餘初就聽代序在麥裡興奮地問道:“大神玩哪個,我幫你搶?”
餘初:“嗯??”
餘初:“鉑金局幫搶?你不是說你沒上過鑽石嗎?”
那邊沉默了一會,餘初又聽他弱弱道:“我聽我的鑽石朋友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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