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顯驚了一驚,這梨兒竟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女娃。
梨兒迷蒙地坐起身,伸手抓過婦人的手,貼在頰上。婦人微笑着摸了摸她的面頰,又勾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這……便是母親的手?如此溫暖柔軟!喬顯驚得呆住了,一瞬間竟是動也不敢動,仿佛一動這般溫暖的觸覺便會消散,他的夢幻便會醒來。
女娃似未睡醒,閉着眼慢慢偎進婦人懷裡。一抹馨香撲鼻而來,不似他在勾欄院慣聞的脂粉味,也不似祖母身上上好的檀香。這氣味說不出的香甜,似是剛出鍋抹了蜂蜜的牛乳饅頭,又似萦繞鼻尖清清涼涼的梨花香。
喬顯的眼睛忽然便有些酸痛。
那婦人理了理梨兒額前碎發,柔聲道:“年前釀的梨花白今個要裝壇封口,你可願随娘親去瞧瞧。”
梨兒自婦人懷裡擡起頭,聲音帶了幾分未醒的朦胧,“梨兒願随娘親前往。”
那婦人牽着她的手,将她從石階上拉起,扶着她站穩。
梨兒剛邁出一步,卻一個趔趄向前栽去。那婦人眼疾手快拉住她,柔聲道:“莫急,你父親說了,要等咱們小梨兒到了才會裝壇。”說完,眼睛落在她腿上,眼眶卻微微泛起了紅。
喬顯亦是震驚地低下頭,看着梨兒的小短腿,心中滿是可惜,不曾想這個小女娃,竟是跛腳。
婦人重新牽起梨兒的手,這一次,她們走得極慢極慢。即便如此,梨兒還是走得甚不自在,眼睛時不時左右看看,瑩白的臉頰也漸漸地紅了起來。果然,她走了沒一會兒,便又停了腳步,晃了晃婦人的手臂,撒嬌道:“娘親,梨兒累了,你抱着梨兒可好?”
那婦人聞言,微微一愣,矮下身,摸了摸她的額頭,笑道:“你瞧,汗都未出,如何是累了,你又騙娘親。”
女童聞言,低下了頭。
那婦人雖笑着,可離得近了,喬顯分明瞧見那婦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淚光。她靜靜看梨兒,輕聲問:“梨兒可是覺得自己走路與旁人不大一樣?”
梨兒看了看左右,乖乖地點了點頭。
婦人握住她雙手,認真問道:“你可知這是為何?”
梨兒疑惑地看着婦人,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婦人輕輕一笑,盈盈如曬足了陽光的清泉,溫暖動人。她擡指輕點梨兒鼻頭,柔聲道:“那是因為我們梨兒是仙女下凡,天上的仙女都是這般走路。所以,梨兒不要難過。”
梨兒擡起頭看着婦人,眼睛亮晶晶的宛如滿天星辰,“真的?”
那婦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喬顯不覺好笑,這謊話說得漏洞百出,偏偏這可憐的女娃還當真信了。然而,笑意還未顯現臉上,便消散不見。罷了,謊話雖拙劣,能哄的這女娃開心,倒也不差。
“小梨兒,夫人。”忽然,前方一陣風似的走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漢子在她們面前站定,溫柔地看了夫婦人一眼,便彎下腰,笑眯眯地問梨兒:“梨兒,咱們騎大馬,好麼?”
梨兒咯咯笑着張開雙臂,那漢子一把将她抱起擱置在肩膀上,捉着她兩條手臂便朝前奔去,嘴裡大聲喊着:“嘚……架……”
喬顯吓了一跳,緊緊握着漢子的手。他想起小時候,奶娘帶他去江上看龍舟賽。
那日,江邊聚滿了觀看賽龍舟的人。喬顯坐在巨大的畫舫裡,看着江邊許多被父親扛在肩頭的孩子,好奇地問奶娘:“那些孩子為何要騎在父親的脖子上。”
奶娘似乎未想到他會有此一問,過了好半晌,才溫聲道:“因為那些孩子沒福氣,坐不了畫舫,隻能騎在父親的脖子上,少爺不必太過在意。”
他聽罷,極輕蔑地笑了笑,道了句“窮酸鬼。”便轉過頭去,眼角餘光裡,奶娘偷偷取出帕子,悄悄地蘸了蘸眼角。喬顯微微一愣,轉過眼,再看裝潢華貴的畫舫,又看了看江邊一對對有說有笑的父子,忽然覺得這畫舫裡豔麗的花紋和華麗的裝飾透着一股說不出冰冷和孤寂。
這一番滋味,每每想起,都不免要傷懷一把。他也曾無數次幻想過,若是父親自裁前能看他一眼,興許看到他酷似母親的容顔,便不會狠心抛下他。
然而,軟弱了一輩子的父親,這一回卻決絕地義無反顧。
喬顯心頭抑制不住地泛起疼痛,而女娃特有的清脆笑聲适時傳入耳中,似一縷暖風,輕輕吹散他心中霧霭,撫平心中傷痛。
好在尚有機會得償所願,不是嗎?
“哥哥!哥哥!”梨兒咯咯的笑聲在看見前方樹下立着的玄衣少年時停了下來。
那少年聽見聲音,轉頭看過來,揚眉一笑。端的是眉目如畫,清雅出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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