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同與布氏兄弟帶領二十餘個弟兄搜山尋寶。
他向布四詢問柴刀的下落,布四反應機敏,一溜煙跑走,又一溜煙跑回來,手中提着元同的柴刀。
元同搶過柴刀,輕輕撫摸着分離一整夜的兄弟,送去安慰的眼神,然後把它插在腰間。
神仙畢竟是神仙,元同隻需輕點手指,原本荒涼的山坡瞬間變為寶庫。
衆人掄起镫鋤、鎬頭一頓狂刨,寶藏紛至沓來,有細的,有長的,有圓的,有扁的。他們不識得,以為這是仙界的食物。
神仙的規矩很多,要由遠及近挖,不能挖絕種了,挖夠三日的口糧即可,還要挖一些送給山下的鄉鄰。
神仙有能耐,要普度十裡八鄉,衆人沒得意見,但要把刨出來的寶貝送出去,他們多少有些不情願。
神仙一番諄諄教誨,什麼損有餘補不足,什麼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從仙口噴出。
衆人雖聽不懂這些神谕,卻能參透神仙的良苦用心,不情願消失了,幹勁又回來了。
尋寶第一日,衆弟兄載歌載舞,滿載而歸,享受着收獲的喜悅,暢想着飽腹的愉悅。
神仙走在前,一衆人等緊随其後,用虔誠的眼神膜拜神仙的項背,他高俊偉岸,他神通廣大,他給山寨送來仙果,他是一尊真神。
聖人說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
百姓心又當如何呢?
百姓亦無常心,以求所得心為心。
是故,聖人心與百姓心,似一心而非一心。
一袋袋仙果被扛回山寨,散發着迷人的帶着泥土的芬芳。
一衆人等望着袋子,嗅到了佳肴的味道,一擁而上,簇擁着袋子一路來到議事堂。
扛着仙果的弟兄不舍得放下袋子,與沒扛袋子的弟兄嘀咕着什麼。
沒扛着仙果的弟兄扯着袋子,認真聽着,一臉怔鄂,突然又跪倒一片。
喧鬧的山谷靜了下來,隻有那咚咚咚的磕頭聲。
一個個見血的額頭面對元同的時,他便又重歸仙班。這一出一歸隻發生在兩個時辰内,堪稱奇絕。
神仙慈祥得很,他并未怪罪衆人把他趕出仙班,而是如昨日一樣,給他們擦去額頭的血。
神仙發令,命衆人把仙果倒出來,然後蹲在地上教衆人識别仙果。
“這是蒻頭,要搭配這菜葉吃,這菜葉叫五方草;
這個叫葛薯,需曬幹後磨成粉,參在野菜中煮着吃;
這個長的是薯蓣,它最好吃,不過要煮熟放涼後才能吃;
這個是……”
衆人迷醉了,這些真是仙果,名字奇特,長相怪異,既然是神仙賜予的,定是美味可口。
他們沉浸在美味的幻象中,無人聽得元同講的仙語。
“兄弟們一定要按我說的做,否則會中毒的,切記啊!”
神仙一語驚呆衆人,這仙果吃着繁瑣,竟然還有毒,他們不禁向後躲,生怕粘上毒。
元同無奈地搖搖頭,又問:“我方才所講,有誰記下了?”
見神仙略帶怒意,衆人一臉不知所措,全然忘記神仙問了什麼。
“我記得,元兄。我來教兄弟們如何吃,保證誰也不會中毒。”
布四出來得及時,他讓神仙消了火,也挽救了衆人,使他們不必擔心神仙拂袖而去。
布四奪過了指揮權,扯着嗓子呼來喝去。
衆人聽命行事,忙活了好一陣,将那一堆土疙瘩變成了果腹食物。
吃着從仙界來的人間美味,看着俊朗威猛的布四,衆人恍然大悟:
布四懂得烹制仙果,這山寨獨他一人谙熟此法,還與神仙稱兄道弟,他才是貨真價實的神使。
世間萬物,因果循環,皆是緣。
布四化腐朽為神奇,将這堆土疙瘩變成美味仙果;而這仙果化神奇為神迹,将布四由山匪變成神使。
因即生緣,緣又生因。
山坡上,寨主領導的墾荒隊暴動了,饑餓驅使他們扔下了镫鋤,仙果的飄香吸引他們狂奔過去。
任憑幺五吹胡子瞪眼,掄起镫鋤恐吓,他們決然離去,隻留下漫天的灰塵和孤獨的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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