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店裡離開之後,鄭緻淵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安靜的開着車,似乎對于方默的選擇持着無所謂的态度。
陳芯陷入了沉思,似乎自己自從和鄭緻淵認識以來,對方就一直是這樣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包括他們的關系也是一直這樣保持,沒有太多的驚喜和意外,每次他都會把事情安排好了之後讓自己坐享其成,而從來沒有跟自己商量過什麼,但是對方給予自己的禮貌和尊重,卻是事實,而對于朋友之間的關系處理更是讓陳芯猜不透看不透,這樣的人怎麼會有這麼死心塌地對他好的朋友呢?
“你真的不問方默怎麼樣嗎?”陳芯問道。
“他是成年人,自己會做出正确的選擇。”沉默的鄭緻淵認真的開着車,淡淡的說了那麼一句。
是啊,都是成年人,怎樣的選擇不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做出來的嗎。
“好吧,那接下來我們該想辦法把店裡的那一批庫存清倉了。”陳芯說道。
“畢竟是我們提前解除的合同,能清理掉的那些貨款就當做給方默的補償吧。”
陳芯看着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陳芯也沒有再追問,點了點頭,“好,也是該這樣。”
接下來的幾天,鄭緻淵都在為後面的事情奔走,辦理各種手續,而陳芯都在店裡忙方默清理庫存,登記,并且做好了清倉的活動計劃。方默似乎沒有之前那麼活躍了,每天臉上都是挂滿了心事的樣子。接觸的一年多以來,陳芯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方默。
“你還好嗎?”陳芯問道。
“沒什麼不好的。”方默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
“看起來就不是這麼個事。”陳芯放下手上的東西,“是不是因為要關店。”這問題這不明擺着嗎。這麼直接的問出來陳芯都要給自己蠢哭。
“也不全是吧。”方默還是一邊認真的折疊着手上的絲巾。“隻是有些感慨。”
陳芯垂下眸子,自己何嘗不是有些感慨呢,這店,開的時間算不上長,但是他們畢竟也是注入了過多的心血,該賺的錢也都賺了回來,隻是這樣就放棄又何嘗不代表着他們又一次回到了原點。
“人生沒有那麼多順順利利的事情。”陳芯說道。“重新開始還好過一無所有。”是啊,他們至少該慶幸,不說賺多少錢,至少目前來說還沒到虧錢的地步。
“嗯。我知道。”方默說道。“可是”
“有什麼說什麼。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有什麼好說不出口的呢。”陳芯看着面前這副模樣的方默實在是覺得陌生。
“我老大不小的了,我以為這次對我來說是一個挑戰,如果我做好了對家裡也有個交代,現在看來,我是該順從我父母親的意思,到他們給我安排好的事業單位上班咯。”
“事業單位?”陳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回事。
“是啊,我做這個之前,他們看不好我這行說是女人幹的事情。還給我托關系找到了一份工作,但是呢,我不喜歡朝九晚五日複一日的生活,我就跟他們打了個賭,如果我能堅持做下去,并且能自己有能力養活自己,買房買車娶老婆,他們就不再幹涉我的事情,如果不行,我就乖乖的回家去,做他們給我的工作,五險一金,混日子,以後老了有退休金還有保障。”方默的臉上寫滿了惆怅,對于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滿腔熱血,卻要面對每天辦公室裡一封一封的文件,還有一群比自己大上一輪年紀的同事,方默屬實是不願意的。
“可是,這樣的鐵飯碗,不好嗎?”陳芯看着方默,在她心裡,這樣的工作不是每個人追求的嗎?朝九晚五,準點下班,一年從頭到尾不是雙休日就是節假日,不好嗎?
“你知道這些地方,赤裸裸的除了福利好,薪資方面根本跟不上我們的消費能力水平。而且日子久了,真的越來越沒幹勁,等做到我退休,”方默掐了掐手指數了起來。“還有三四十年。我真的能夠嗎?”
不能夠嗎?陳芯想到了自己的一位親戚家的姐姐,就是鐵飯碗,工作不忙,每天準點上下班,晚上就是瑜伽健身,周末還都能跟朋友出去玩,生活别說多滋潤,羨慕還來不及。“難道你就拒絕不了你的父母嗎?”
“沒用的。”方默歎了口氣,“隻要他們知道我倒閉了,馬上就會去給我安排,他們都是老實人,在他們眼裡,鐵飯碗就是好的。甯願舍下面子也要去求關系找來這份工作。上次不是給我拒絕了嗎,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前前後後還花了不少錢,真的是,不想再看到他們這樣執着了,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看着方默的樣子,陳芯瞬時說不出什麼話來。隻是歎了口氣,這就是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陳芯的家裡,爸爸媽媽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選擇什麼樣的職業,隻要自己願意做就去做。她還時常抱怨自己怎麼沒有一對對自己上點心的父母呢,都是散養的狀态。現在又似乎察覺到,這種狀态真的讓人很窒息,方默如此,鄭緻淵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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