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手上,滾燙滾燙的,掌心開始不停的冒冷汗,蘭裔軒将手從膝蓋上移開,放在了有樹蔭遮擋的身後。他抿唇,似乎是在笑,不出意外,燕榮旭必定會被廢的,可是那個人在皇宮。“縱然太子沒有被廢,以你蘭公子的本事,想讓燕宇樓登上燕國新君的王位,絕非難事,蘭公子,你後來為什麼又改變主意了呢?”蘭裔軒伸出一隻手撿起落在弦月肩上的落葉,拈起根莖,旋轉了幾圈,毫不憐惜的扔在屋頂上,拍了拍手:“他動了不能碰的東西,自然要受到懲罰。”弦月擡腿,踢掉蘭裔軒扔在他腳邊的樹葉,任由它在風中旋轉,最後落在地上,與塵埃溶成一體。弦月不去想那不該碰你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笑出了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所以,你命人将燕宇樓的計劃提前告知了燕榮旭,賣了個天大的人情給他,宴上換酒,那些刺客也是你們事先安排好的,燕榮旭的羽林軍早就潛伏在樓王府,隻等有刺客行刺,燕榮旭便能給燕宇樓安上刺殺太子的罪名,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你隻告訴了他計劃的一半。”蘭裔軒不置可否,看着弦月,等待她下邊的話。“他不知道燕京城外有安城樊城日夜兼程趕來的五萬精兵,他不知道你早就秘密将樓王妃還有小世子送了出去,他更不知道老燕王會在當晚駕崩。”蘭裔軒輕笑出聲,帶着幾分志得意滿的驕傲:“他沒有你的聰慧,自然不會知道這些。”弦月側身,看着皇宮的方向,歎了口氣:“燕榮旭真是個倒黴蛋,登上王位,卻還要為别人背黑鍋,燕京上下雖然沒有人再敢議論,不過在天下人的眼裡,他就是個嗜弟殺父的殘暴分子,誰想得到,老燕王其實是被他一直寵愛着的三皇子所害。”弦月笑着轉過身,陽光下的她,一臉明媚:“我敢打賭,老燕王泉下有知,就算是死,也不會瞑目的,蘭公子,你說是嗎?”弦月看着蘭裔軒,聲音又冷了幾分。蘭裔軒歎了口氣,滿含憐憫:“對着真心待自己好的人也能下此毒手,三皇子不配為王。”弦月冷哼了一聲:“什麼皇子,太子,還不是被你蘭公子玩弄于鼓掌之間,燕榮旭感念你的好,那樓王妃更是将你當成救命恩人,怕是在樊城設下長生牌位,日日膜拜呢。”“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弦月也。”他挑眉,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并未因為弦月揭穿事情的真相而惱火,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模樣,很是坦然的接受了弦月所有的尖銳還有不滿。這樣的淡定從容,讓人忍不住覺得惱火。“是嗎?”弦月勾唇,滿是嘲諷:“但是蘭裔軒,我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你。”她死死的盯着蘭裔軒,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來:“江湖中人,為什麼要攪進朝堂的争鬥來,你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蘭裔軒轉頭,看着弦月:“知道太多,對彼此都沒好處。”弦月瞪着蘭裔軒,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住一個洞來:“那那些刺殺我的究竟是什麼呢?這你總該告訴我吧。”蘭裔軒微眯着眼睛,别過頭,那薄薄的唇,在陽光劃出僵硬的弧度:“你不必知道。”“哈哈。”弦月坐直身子,大笑出聲,那雙清亮的眼眸卻是閉着的,一絲一毫的縫隙都沒有,現在的她一點也不開心,她半點也不想笑,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壓抑些什麼。好久,她才抽出一隻手出來,一下下,撫摸着自己的胸口,輕輕的拍了拍,那個地方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悶的難受。“難怪世人都說蘭公子大仁大義,原來這就是江湖人人稱頌的江湖大俠,我算是見識了。”她生生的止住笑意,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大仁大義的江湖大俠,我也從來不曾說過自己是好人,世人卻這樣認定,一番美意,我怎能辜負。”蘭裔軒也笑,那笑中卻帶着濃濃的嘲諷:“弦月,我們都是同一種人,你何必說我?”弦月仰頭,看着半空的太陽,隻覺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十分晃眼:“一樣嗎?”她用力的閉上眼睛,然後睜開,轉頭,定定的看着神色從容淡定的蘭裔軒,她搖了搖頭:“蘭裔軒,我和你不一樣。”清亮的目光,像是開荒之處無法撼動的山石,前所未有的堅定,比此刻的陽光還要耀眼,生生将人的眼睛灼痛。“我确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呢,我絕對不會濫殺無辜的人,死在我手上的那些人,是因為他們想要傷害我,我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打她的主意,就算是閻王開口向我要,也休想我給他,蘭裔軒你呢?樓王府的那些人都是無辜的,以你的本事,若是想要保住那些人,又如何會做不到?燕榮旭承了你這麼大的恩情,你素來又有仁義之名,隻要開口,他定然就不會拒絕,可是你沒有。”這個時候的太陽太過灼熱,那光芒灑在臉上,讓人十分厭惡,蘭裔軒擡手,擋在臉上,五指微微張開,似想要擋住那刺眼的陽光。“我做事目标明确,有我自己原則,蘭裔軒,你呢,你做這麼多又是為了什麼?”弦月緊握成拳的手松開,指尖微微有些顫抖:“而且,蘭裔軒,我從未利用過你。”蘭裔軒嘴角的笑容僵住。“樊城時,你利用我去擒拿采花賊,到了燕京,你利用我擋桃花,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最讨厭别人利用我了,尤其是事後才知道真相,感覺像個傻瓜。”蘭裔軒聞言不怒反笑,俯身湊近弦月,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臉上,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眸:“你這樣生氣,是因為那些無辜的生命,還是因為我利用了你,心裡難受?”弦月的眼眸微閃,快的難以捕捉,很快,那雙清亮的眼眸變成了一望深邃的海洋,似平靜的掀不起一絲波瀾的湖面。蘭裔軒卻不肯罷休,那沉靜的目光像是一面鏡子,直想要照進弦月的心裡。“被人利用了,還要感恩戴德,銘感五内,我自問還沒有那樣的胸襟。”弦月推開蘭裔軒:“還有——”她笑了笑,十分坦誠:“我并非冰雪聰明,燕王叛亂之事,是有人告訴我的,還就得我消失的那晚嗎?在回來的路上,我遇上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他說他是樓王府的小厮,聽到你與樓王爺密謀造反之事,讓我轉告太子殿下。”蘭裔軒的眸光微動,似有些懊惱,那眼底的微光被他的右掌擋住,什麼都瞧不見。“知道了這些,下邊的事情也就不難猜了。”燕榮旭至今坐在黃金寶座上,每日紙醉金迷,沉醉在溫柔夢鄉,可見當日他根本就沒有中神笑散的毒,燕宇樓再蠢再笨,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她追着紅衣女子出去,前後不過是三個時辰的時間,等她趕回來的時候,樓王府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可裡邊半點聲音都沒有,裡邊的十有是被殺了,如果不是事先知曉,燕榮旭怎麼可能有那般的雷霆之速,将樓王府重重包圍。“一直都知道蘭公子深不可測,可真知道結果,還是覺得,你比我想象的要恐怖太多了。”從燕京開始,或許更早,早在臨安客棧,他的好心,不過是為了利用。弦月越想越覺得心裡悶悶,十分氣惱,看着蘭裔軒擋住額頭的手,十分礙眼,可她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的煩躁,譏諷的笑容,似有若無,挂在唇邊。她伸手,拽下蘭裔軒的手,蘭裔軒的五指動了動,中間修長的三根手指,被弦月緊緊捉住,指尖交疊:“弦月,你手上還有油。”蘭裔軒小指動了動,低頭看着弦月,她雪白的側臉,在陽光下,泛着不滿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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