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鳳久瀾已經穿戴好等她了,看到披頭散發的弦月,微微一笑,站了起來,對着她招了招手:“過來。”弦月笑着,抽出搭在肩上的毛巾,跑到鳳久瀾跟前坐下,将手上的毛巾遞給他,同一時間,鳳久瀾默契的接過。“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鳳久瀾無奈的歎了口氣,微蹲着身子,替她擦拭發燒的水漬。“反正哥哥會照顧好我的。”弦月轉過身,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她的臉上,是笃定,是堅信,是必然。屋内,昏黃的燈光,映襯着那張蒼白的臉,弦月沒有看到,那溫柔的眸光閃爍,是訴不清的擔憂。鳳久瀾沒有說話,十年分别,一定會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是他沒有。他的月兒那般聰慧,怎麼會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他知道她不想聽,而他現在也不想說,不想打破這樣的靜谧溫馨。“月兒不喜歡雲煙公主嗎?”鳳久瀾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問道。弦月閉着眼睛,舒服的險些要昏睡過去,輕輕的搖了搖頭,頭靠在手臂上,說話有些模糊不清的。“不是不喜歡。”弦月頓了頓,睜開眼睛,取過鳳久瀾拿在手上的毛巾,放在椅子上,搬過另外一條凳子,與鳳久瀾兩人面對面的坐着:“哥哥,她是難有的聰慧精明的女子,端莊大方,雍容高貴,有一國之母的風範,但是哥哥——”她的身後,還有周朝,周朝一統天下五百年之久,在天下人看來,她便是正統,若是将來起事,她的身份,便是最好的号召,比起周朝這樣的一個空殼子,這力量,不知強大了多少倍。她還很虛榮,為了能讓自己繼續虛榮下去,她一定會傾其所能輔佐她的丈夫,從這些來說,她真的無可挑剔。“我要的不是鳳國的王後,而是嫂子。”弦月彎腰,握住鳳久瀾的手,微仰着頭,清亮的眼眸,火光跳躍,直直的盯着鳳久瀾:“她不喜歡哥哥,哥哥你也不喜歡她。”哥哥為了她,真的做了很多來,她不希望,他将來日日對着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相敬如賓。她不是傻子,如何能看不出來,甯雲煙她嫉妒了,上次将她送回皇宮之後,她就知道,周朝的公主,以貴聞名天下的金枝玉葉,她覺得自己搶了她的風頭。君品玉,蘭裔軒,白戰楓,軒轅昊,若是尋常人還好,偏偏是周朝最為優秀的四大公子,還是在她想要選夫的敏感時期,她心裡不痛快了,或許那個時候,她還能找到心裡慰藉,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不過是江湖的草根,她還有沾沾自喜的資本,可現在,一切都成了笑話。她有眼睛,看的出來,她最最在意的人是哥哥,為了争一口氣,她或許會放棄之前的選擇。鳳久瀾手上喂喂用力,将弦月握着自己的手攤開,剛剛被水浸泡過的雪白掌心,那一道道傷痕,看在眼裡,心都是痛的。“月兒。”鳳久瀾低低的喚了聲,滿是心疼。“這些年你在外邊受苦了。”那眼底的愧疚,像是泛濫的洪水,将弦月淹沒,她慌張的抽回手,一向靈活的腦袋卻編不出合适的理由來,她笑了笑,在心底詛咒柳心悠變态:“隻是一點小傷。”說完,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是哥哥對不起你。”鳳久瀾的心裡波濤翻滾,那名為愧疚的情緒不停的發酵,将弦月一并淹沒。弦月不知道鳳久瀾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但是那蒼白而又鐵青的臉,仿佛風一吹便倒的孱弱身體,從看到的第一眼就讓她覺得心疼,心疼的想哭。“哥哥。”弦月低低的叫了聲,輕柔的嗓,像是在撒嬌一般:“我是你妹妹。”她靠在鳳久瀾的懷中,記憶中熟悉的氣息,溫暖的讓人想哭。“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們兩個,更加不需要說這些,追根究底,這件事情,不是哥哥的錯。”十年的時間,哥哥他變了,記憶中那個陽光的少年,那幹淨而又溫和的眼眸,總被似有若無的憂傷萦繞着,他一直以為,那是思念留下的烙印,現在才明白,原來是愧疚。“哥哥是因為我才落水的,如果哥哥沒有落水,就不會被扶桑草絆住,也不會昏迷。”身體更不會這麼差。鳳久瀾像往常一樣,輕輕的拍着她的背,月兒說的這些,他何嘗不明白,但總歸,他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她,幸好,她現在一切都好。“月兒,不許這麼想。”鳳久瀾的聲音有些急促,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搶聲而出。他明白,背負着的愧疚,是最沉重的包袱,這些年,他被壓的險些喘不過氣來。弦月吸了吸鼻子,笑了笑,點了點頭,指着鳳久瀾:“那哥哥今後也不許再想這件事了。”鳳久瀾握住她的手指,站了起來,扶着弦月讓她在床邊坐下,然後蹲下身子,弦月看着他從床底取出來的東西,撲哧笑出了聲,眼底的淚花像是噴泉一般射了出來。“惹禍精。”鳳久瀾将箱子打開,雪白的紗布,剪子,一大排打一排的瓶瓶罐罐,上邊的标簽有些老舊了。她就是個惹禍精,這還不是拜鳳玄淩所賜。後宮的那些女人,一個個吃飽了沒事幹,學着李貴妃一起,見她不受寵,想着法的欺負她,不過她哪裡是那麼好欺負的人,常常會跑到他們的寝宮做些她自認為有趣,可那些妃嫔卻大吃一驚的事情,而她,常常弄的一身的傷。每晚睡覺前,鳳久瀾都會去雪桑殿檢查一番,十次通常有九次是有傷口的,這些事情,又不能讓别人知道,便在她的床底準備了醫藥箱,每晚為她上藥。“這些年在外邊有人欺負你嗎?”鳳久瀾狀似随意問道,那微微顫抖的聲音卻洩露了他的在意緊張。弦月踢掉鞋子,雙腿盤着,坐在床上,昂着下巴:“我是那種會讓别人肆意欺辱的人嗎?”弦月豪爽的拍了拍胸口,惹的鳳久瀾輕笑出聲,弦月也跟着笑出聲,認真的看着鳳久瀾:“我不欺負别人就算了,别人那裡敢招惹我,哥哥,你知道那個白戰楓為什麼對我死纏爛打嗎?就是因為他每次和我鬥嘴都輸給我,還有那個周朝三皇子——”弦月冷哼了一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的。”鳳久瀾聽她提到被他折斷手的三皇子,在他看來,他的月兒下手自然不算狠的,反而覺得那樣做太過便宜他了,不過這樣一想,也覺得弦月不是那種會讓别人欺負的人。這樣的兩兄妹,他們的底線都不是自己,而是對方。這也是甯三皇子倒黴,若在平時,或是當時鳳久瀾不在,便是他罵破了喉嚨,弦月也不會搭理他,她那樣做,一方面是為了讓鳳久瀾放心,另外一方面,也算是徹底絕了甯雲煙的想法。她和鳳久瀾之間,注定有一個人的幸福是要為鳳國犧牲的,她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憧憬執子之手與子攜老,不過她早就絕了自己的那些念想,老天對哥哥已經很不公平了,這些年來,他過的比自己辛苦,今後,有她在身邊,她希望他每一天都能開開心心,而不是整日與自己的另一半,相敬如冰。“那你的師傅呢?她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隔開這麼多年,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輕柔小心的動作,十分靈活,半點不會扯到她的傷口,一點也不會像其他男子那樣,笨手笨腳的。柳心悠,柳心悠,弦月直直的盯着鳳久瀾的頭頂,閉上眼睛,汲取着那讓自己溫暖的熟悉氣息,好不容易才壓制住心底滔天的憎惡,深吸幾口氣,臉上恢複了一貫的笑容。“你說柳心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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