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簡尋尋都沒聽進去,她留下自己的手機号,又要了張叔張嬸家的電話,才匆匆趕到最近的機場,買了最近一趟回北城的機票。
從機場出來,已經快第二天中午了。簡尋尋打了個車直奔簡家,走到一半又讓司機掉頭,将她送去附近的醫院。
假如真是簡家有意瞞她,她這時候回去能理論出個什麼?
昨天她還提到了養父母,簡家是什麼态度?
還在說他們是犯罪,态度嚣張毫無愧疚之心。
犯不犯罪不是由他們說了算,可她現在沒時間跟他們争辯這些。
要是他們不僅不告訴她父母的消息,反而把她關起來怎麼辦?
還是先找到爸爸媽媽更重要。
但這家醫院沒有,簡尋尋盲目地找了好幾家都沒消息。
北城很大,醫院很多,天漸漸黑下來,簡尋尋站在一處紅綠燈前,茫然不知該去哪裡。
周圍的人群潮水般來了又去,霓虹燈不知疲倦地眨着眼,高樓大廈裡的萬家燈火明明滅滅,一個年輕女孩的駐足,并不能引來絲毫關注。
褲兜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來電是一個陌生号碼,簡尋尋急忙接起來,聲音啞得厲害:“喂?”
“簡尋尋嗎?”電話那端男孩的聲音滿是遲疑,“你是不是生病了?”
“喬勁。”簡尋尋聽出他的聲音,頓了頓道,“我沒事,怎麼了?”
“嗯……”男孩聲音有一絲别扭,“也沒什麼,就是聽你同學說,你沒去上課……想問一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需不需要幫忙?”
“沒有。”喬勁跟簡覓覓他們是一個圈子的,簡尋尋下意識不想讓他知道。
喬勁默了兩秒,說:“哦,那我挂了。”
“嗯……等等。”簡尋尋輕呼一口氣,“喬勁,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喬勁聲音一下來勁了:“你說。”
“如果你再聽到别人問起我,就說看到我打扮得漂漂亮亮,跟男朋友走了。”簡尋尋說,“至于我男朋友,你就随便描述,怎麼不靠譜怎麼來。”
“什麼?”喬勁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你,男朋友?什麼意思?”
“這事回頭再跟你解釋。”簡尋尋強調,“拜托你了,一定要幫我把這個消息傳開。”
簡家那群人要面子,如果知道她小小年紀就因為談戀愛逃課,說不定會直接發個斷絕關系的通知,也就省事了。而且,如果他們認為她跟男朋友在一起,肯定不會想到來醫院找。
挂上電話,簡尋尋整理了一下思緒,在網上搜索北城肝膽科比較出名的醫院。
她之前找的都是公立醫院,因為便宜,爸爸媽媽沒錢,應該會優先選擇便宜的醫院。可是,他們沒來過大城市,或許根本分不清公立醫院和私立醫院。
附近不遠就有家肝膽專科私立醫院,簡尋尋直接跑步過去。
到大門口她彎腰喘勻氣,剛擡頭準備進去,就看到一對佝偻着身子的夫妻攙扶着走了出來。
男的拄着拐杖,一條褲腿空空蕩蕩,手臂上還挂着一個破布口袋;女的身材瘦小,本就黝黑的臉呈現出病态的蠟黃,步伐虛浮。
簡尋尋眼淚瞬間決堤,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夫妻倆還沒發現簡尋尋,陳福紳轉頭看着醫院大樓上閃亮的燈牌,渾濁的眼眶裡水汽彌漫,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走吧。”段紅梅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大城市這些醫院都是騙錢的,根本不會看病,還是中藥效果好,我們回去抓中藥吃。”
陳福紳幹癟的嘴唇蠕動幾下,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在老伴的堅持下慢慢轉過身。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染着一頭金色頭發,漂亮得像個仙女的小姑娘正笑着地朝他們飛奔過來:“爸,媽!”
“寶寶……”雖然跟兩年前判若兩人,但段紅梅還是一眼就認出簡尋尋,她手裡的布包“啪”一聲掉在地上,往前走了兩步,像是想抱一抱她,手臂擡起來卻在最後又垂了下去。
“媽!”簡尋尋急忙一把将她抱在懷裡,别的不說,這兩年在簡家确實吃得比較營養,她個子竄高不少,越發顯得段紅梅更加瘦小,抱在懷裡像一把幹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洩洪般滾落下來。
“好孩子,别哭。”段紅梅伸手去為簡尋尋擦淚,自己卻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陳福紳朝風口移過去,沉默地看着母女倆,眼眶也慢慢紅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簡尋尋感覺把兩輩子的情緒都發洩完了,才松開養母,擦了把眼淚看着他們身邊的包:“你們這是要出院嗎?”
“已經治好了。”段紅梅看到女兒,感覺自己已經死而無憾,又痛哭過一場,精神反而好了很多,含淚笑着道,“我們正準備去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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