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範逢怒道:“你個呂義——”
呂義眼睛看着範逢,但話裡話外朝着的都是楊敬堯:“我說的有錯?想讓趙鼎去淩北,也不看他兜不兜得住!”
謝琢官職低,沒有他說話的份,隻在無人注意的位置安靜坐着。
楊敬堯,或者說鹹甯帝,打的是以一關一城換取兵權的主意。或許在鹹甯帝心裡,以一座淩雲關,換陸家兩将身死,兵權旁落,換此後二十年的安心,是極為劃算的。
謝琢垂着眼,眼中滿是冷嘲。
先不說死去的将士、死去的百姓都是一條條人命,鹹甯帝如何就笃定地認為,耶律真領着北狄騎兵撕開了淩雲關這個口子後,不會趁機揮兵再進?
而北狄騎兵突進時,他派去的一個趙鼎,或者王鼎李鼎,就一定能攔得住?
淩北無糧無械無良将,怎麼攔?
他冷眼看着這些人在争論此時應該派誰去淩北才能撐起局勢,能看出,兵部尚書呂義幾次都差點将那個名字說出口,但最終都有所顧忌,不敢言明。
沒過多久,高讓的徒弟腳步匆忙地進了文華殿。
謝琢似有所覺,望向殿門之外。
鹹甯帝擡擡手,制止了殿中的争論,詢問:“什麼事?”
高和低下頭:“禀告陛下,武甯候跪在殿外,求陛下施恩,讓他回淩北送陸大将軍最後一程,以全孝道。”
第65章
高和的話音落下後,殿内沒有人敢出聲,都在等着鹹甯帝的反應。
無人注意處,謝琢緊捏着筆杆的手指蓦地松了下來。
陸骁沒有請戰,也沒有說自己能挽淩北之危,甚至根本沒有提一個“戰”字,而是跪在文華殿前,懇請鹹甯帝讓他去送父親最後一程。
鹹甯帝若不應允,那“以孝治天下”便成了笑話。
殿中人都知道,陸骁生在淩北長在淩北,十四歲上戰場,短短兩年便立戰功無數,無論是從對淩北地形軍務的熟悉程度,還是在淩北軍中的威望來看,都是扛起淩北危局最為穩妥的人選。
但同樣,每個人也都知道,鹹甯帝忌憚陸家已久,幾乎成了心病,當初用盡心思手段,陸淵也配合,才順利将陸骁留在了洛京。
如今,淩北戰敗,若追究罪責,陸淵和陸緒父子兩個都逃不了,說不定淩北陸家就此被抹去也不是沒可能。
此刻放未長成的老虎歸山林,絕不是鹹甯帝想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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