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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第1頁)

朱南擔心地叫他,簡甯罵完之後就沒動靜,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我對不起你,我沒想到你到那個時候才……我以為你之前就會問她要,”朱南也開始語無倫次,“可事情也許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你們既然是好朋友,那你的心意和付出她就一定能感覺到!最後她把玫瑰令給你,就說明她都清楚,她不怪你。你别再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好嗎?”簡甯冷笑,她能懂?她都清楚?放屁吧,那是因為你沒看到她最後的眼神,你沒聽到她最後艱難說着“我明白了”時的絕望……以自我為中心、完全不考慮别人,朱南你就是這樣的人。簡甯後悔極了,他為什麼要跟這樣一個人結婚、還給他生孩子?!為什麼要試着去愛他、依賴他?!就是不久前,他那樣關心他、還想對他說我愛你,結果下一秒他就把自己送給了别人!現在居然還振振有詞,好像他做的一切都對,好像是自己不理解他!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簡甯已經坐不住了,他窩在地上,不斷流淚、拼命搖頭。周圍都是血,不知流了多久、流了多少。這樣會死的吧?孩子也會死?算了,死就死吧,活着隻有痛苦,孩子……不該有那樣的父親。“簡甯,我說完了,你出來好不好?我很擔心你。”“簡甯我錯了,你要怎麼懲罰我都行,隻要你先出來……”“簡甯我求你,出來吧……”簡甯一直沒反應,朱南慌了,接着就聞到一股異樣的味道,他心裡一驚,是血腥味!拔腿沖進小巷盡頭,他看着地上的人,大驚失色。44、生死抉擇簡甯簡直是沐浴在血泊裡,朱南目瞪口呆,走上去仔細一看,他身上的睡袍一半被鮮血浸泡,一半被汗濕,頭發也是濕的,不知究竟出了多少汗,又被風幹了多少次。光腳跑出來,腳闆上也滿是傷痕和血迹,觸目驚心。抱起他的一刹那,如石頭般堅硬的肚腹頂着朱南胸口,朱南大驚。幾乎同時,簡甯痙攣了一下,清醒過來,皺起眉痛苦地叫。朱南吓了一跳,騰出一隻手輕拍他的臉,“簡甯你還好吧?”備受疼痛折磨,簡甯失去理智,雙手緊緊抱着肚子,在朱南懷中不斷痙攣,失聲大叫。事不宜遲,朱南一邊鼓勵簡甯堅持下去一邊抱着他往外跑,黑夜中幽深的小巷彎彎繞繞,他毫無耐性,簡直要瘋了。簡甯一直叫痛,聲音凄厲,喊得人頭皮發麻。據朱南了解,生孩子痛雖痛,但應該不至于如此,難道是……越想越怕,他加快腳步,寂靜的夜裡,他的喘息和簡甯的叫喊伴着呼呼風聲,氣氛緊張極了。好容易來到酒店後門,打開車鎖,朱南将簡甯放在後座上。位置的變動加劇了簡甯的痛楚,他聲嘶力竭地喊起來:“啊——!呃啊——!痛、好痛——!”朱南眉頭緊蹙,在簡甯額上重重印下一吻,握着他的手說:“堅持住簡甯!醫院很快就到!”盡可能地加快車速,路上他打電話給醫院,報告了簡甯的情況,叫他們立刻準備産房,做好一切應急措施。簡甯右手握拳,痛苦地壓在頭頂,時不時狠狠敲幾下,恨不得讓自己昏過去;左手則抓扯着皮質座椅,指節泛白,力氣大得仿佛要插進座椅裡。“簡甯再堅持一下!不會有事的!你和寶寶都不會有事!”“醫院馬上就到!千萬别放棄,要有信心!”豆大的汗珠從朱南額角落下,盡數流進眼睛裡,又澀又痛。心裡一團火燒,雖說着讓簡甯鎮定,他自己卻根本鎮定不了,這種急躁的、慌亂的、恐懼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即使跟朱林對峙、情況最嚴峻最緊張的時候,都未曾出現過。簡甯痛得頭快炸了,耳邊嗡嗡轟鳴,朱南的大聲鼓勵在他聽來聲音小得仿佛貓叫,更别說現在隻要聽到朱南的聲音想到朱南的臉,他就憤怒地想要撞牆。前所未有的痛,上課看視頻也好、現場觀摩也好,他從沒見過哪個産夫痛得像他這樣。大叫和胡亂扭動身體是面對極痛的本能反應,除了這些,他什麼都做不了。正常産程出了問題,簡甯猜想,應該跟上次從樓梯上摔下來的症狀差不多,肯定是孕囊受損,内部出血,胎兒反而在這時候急着出來,情況就更糟了。事實證明簡甯猜得不錯,進産房檢查後,醫生做出了同樣的診斷。問題在于,因為意外撞擊和情緒激動導緻産程加快,胎兒此時已下降至産口處,必須想辦法以自然分娩方式幫助胎兒盡快脫離體外,而産夫腹腔大量出血,孕囊破裂,也急需開刀動手術,哪個環節都不能落後,同時進行的話,又很容易出問題……醫生護士面面相觑,這太不好辦了。簡甯渾身癱軟、勁兒也沒了,叫聲更顯沙啞痛苦。醫生做了些緊急處理,示意護士過來,“待會兒跟家屬說,得先做好心理準備。”護士點點頭,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簡甯一眼。此時朱南正心亂如麻地守在産房外,沒過多久,葉廷來了。“你怎麼在這兒?外面情況緊急,你還不去盯着?”朱南回頭一看,葉廷一如既往地面冷如霜。“簡甯有危險,我不能離開。”看到兒子滿頭大汗,一身疲憊疲憊,葉廷又心疼又震驚。然而當她發現這都是簡甯引起的,又聽到朱南再次因為簡甯不顧大局時,便更加動怒。“多年來的艱辛隻為了今天,你居然說你不能離開?小心勝利果實落入别人手中!”“不會的,”朱南敷衍地搖搖頭,“我都布置好了,沒事。”“小南!”葉廷更氣,“你太任性了!一個簡甯居然把你搞成這樣!早知如此,我絕對不允許你們結婚!”葉廷吸了口氣,秀眉挑起,“現在立刻離開這裡!去做你該做的事!”“媽!”朱南回頭大吼,“不允許我們結婚?難道你沒看到,我們之所以能赢得這麼順利,簡甯起了很大的作用嗎?!要不是他跟可儀……”“那是你們的事,你的決定,”葉廷冷聲道,“在我眼裡,功過從來不能相抵。再者,既然你認為簡甯有功,就更應該将來之不易的勝利牢牢握在手中,才對得起他的付出。小南,去吧,”她上前一步,“朱林的勢力已經被消滅了大半,現在大家正等着你出面主持大局。”朱南有些動搖,猶猶豫豫道:“可是……我不能現在走,我不能離開簡甯。”此時産房門突然打開,護士跑過來一摘口罩,露出滿臉大汗和急切的神情。“夫人、少爺,情況不妙,産夫和胎兒……恐怕隻能保一個。”朱南眼前一黑,“你說什麼?!”葉廷的銀眸一閃,冷冰冰地說:“還用考慮嗎?告訴醫生,當然是保孩子。”朱南詫異地說不出話來,回頭看着母親,她何時變得如此……冷酷無情?護士左右看看,沒聽到反對,便轉身進了産房。朱南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追過去,卻已遲了。他瘋狂地将産房門拍得啪啪直響,大喊:“我要簡甯我不要孩子!你們救簡甯!救他!我要他活着!”那扇門将兩人隔開,仿佛隔絕了生與死。滿頭大汗意識渙散的簡甯在嘶喊與掙紮中,隐約聽到護士說:“保孩子。”他渾身一震,頓時清醒,保孩子?什麼意思?然而接下來醫生的一句确認讓他徹底墜入深淵。醫生問:“保孩子?是家屬親口說的嗎?”護士肯定地說:“是的,家屬親口對我說,保孩子。”保孩子……朱南親口說,保孩子。那一刻,簡甯隻感覺到一團巨大的黑影朝他壓下來,很絕望、很沉重。朱南徹底崩潰,身體擦着門闆滑下,跪在地上。葉廷眉頭皺起,看着朱南的摸樣,也很心痛。她不理解朱南為什麼會因為一個簡甯變成這樣。同住的這幾個月,她真的看不出簡甯哪裡愛朱南,全是朱南子一味付出,他怎麼……這麼傻。朱南時不時砸門,大叫着簡甯簡甯,最後大概是沒力氣了,便跪在那裡不動。他害怕極了,就在剛才聽到簡甯也許會死的時候。十五歲時父親的死給他的感覺是濃重的悲傷和遺憾,但一想到簡甯馬上也會死,他就渾身每一個毛孔都透着深深的恐懼。他不能接受簡甯就此消失于世界上永遠不再出現,堅決不能!過了許久,鐘聲響起,朱南翻腕看表,夜裡十二點,是真靈一族靈力最弱的時候。手機一直在響,這會兒他冷靜多了,接起電話“嗯”了幾聲,然後說馬上就到。起身去洗手間沖了頭和臉,他回來站在葉廷背後,壓力襲來,葉廷不由地一震。“媽,我這就去做我該做的事。”葉廷沉默不語,朱南又道:“媽,簡甯必須活着。”他扭身走了,皮鞋踩在地面上發出聲聲輕響,葉廷第一次意識到,她似乎管不了這個兒子了。第二天快中午朱南才忙完,一身疲憊,眼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打電話給葉廷,他啞着嗓子問:“媽,簡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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