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淩淡淡答道,退回席上,将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随即又自己斟滿一杯,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再向卿塵這裡看一眼。
卿塵随在太後身邊,偶爾轉眸看到夜天淩削瘦的側臉,想起很久以前聽人說過,薄唇的男人,心中無情。夜天淩那冰冷銳利的唇角便像一道利刃,無聲劃過,薄薄的卻清晰的,将他和所有人分隔兩面。
方才那一瞬間,凜然,憂懼,驚怕等等等等的一切,都不如聽到他的反應時心裡的酸澀。
拒絕了呢,卿塵對自己苦笑,那樣清楚的告訴了所有人,他不願。
自己心中,為什麼如此難以平靜?手指在廣袖之下輕輕握緊,她不禁自嘲,女人,虛榮的化身,即便是被不想要的人拒絕,一樣會心有不平。那麼,換了他呢?
信目看過席下,除了埋頭飲酒的夜天淩,太子、夜天湛、十一、夜天漓他們每一個人都有意無意的向自己看來。
或安撫,或微笑,或溫暖,或還有一點兒叫人咬牙的戲谑。但是有一道目光帶來的卻是清晰的不安,九皇子夜天溟,他那叫人心悸的注視,自她本就不甚輕松的心頭沉沉壓過,仿佛刻意的留下一道無法忽視的轍痕。
第31章撲朔迷離起蕭牆
聖武二十四年秋,延熙宮懿旨,封鳳家次女鳳卿塵為清平郡主,以延熙宮禦女職随侍太後。至此鳳家兩個女兒分别身處大正宮中内廷要職,備受天帝及太後聖恩隆寵,即便是敏誠皇後病逝多年,鳳氏一族依然在朝堂後宮根基穩立,無人能夠動搖。
自那日以後,卿塵幾乎沒有和夜天淩說過太多話,雖然他每日必定會來延熙宮,但總也來去匆匆。兩人都對發生過的事情絕口不提,有時候甚至令人懷疑是不是曾經有這麼一件事情存在過。一個淡靜通透,一個面冷心深,隻是偶爾的念想對視和平常言笑,一切都像那無波無瀾的深秋湖水,澄明中帶着無盡的幽深,叫人永遠無法探究。
而這些日子,卿塵倒是見到了她一直以來有些好奇的人,夜天淩的母親,蓮妃。
天帝自敏誠皇後病故以來,多年未曾再行立後,後宮之中以夜天湛的母親殷貴妃居首。殷貴妃的端莊華貴像大多數仕族女子一樣,帶着天生攝人的高傲,近乎完美的儀态和姿容有時讓人生出歎而觀止的想法。卿塵與她初次見面便犯了個疏忽的錯誤,無意将那串冰藍晶戴在手上。殷貴妃一眼望去,立刻投來近乎嚴厲的目光,那種居高臨下的置疑在瞬間又化作了雍容大方和頗為陌生的親和,卿塵此後雖将冰藍晶和暖玉杯都小心的收藏起來,卻也知道,殷貴妃心中對她的不滿已經無法避免了。
與殷貴妃冠絕六宮不同,蓮妃以一種安靜的姿态存在于人們的視線,這個身處普通封号之下,卻美得幾令日月無光,星辰失色的女人,在整個大正宮中似乎是個異樣的禁忌,極少有人提起。
卿塵偶爾會在太液池旁看到蓮妃,晚秋的太液池往往帶着迷離不散的水霧,空氣中淺霜般的涼意和望不透的高遠的天,她便駐足在這樣的深秋中寂靜的凝望太液池。
仙姿臨水,恍如天人,沒有人願意去驚動那一方天地,一切的聲息言語對于她仿佛都是唐突的亵渎,然而也沒有人見過她的笑容。她渺遠的姿态如一痕冰月,冷冷于瑰麗多姿的宮苑,寂寥相對着太液池旁瓊瑤碧閣,玉影繁華。她眼底中無聲無痕的憂傷,在淹沒了身邊所有的同時又冷然與一切毫無關系,甚至包括她自己。
看到這樣的蓮妃,卿塵往往不由自主的想起夜天淩。那雙眼睛,裡面有着對這個世界同樣的冷淡和某些無法形容的東西,隻不過對于夜天淩來說,或許更多了孤高倨傲,和幾近穿透人心的銳利。
一個幾乎可以讓女人迷戀的女人,作為男人的天帝又将會怎樣的寵愛蓮妃。然而事實卻是,天帝從不翻蓮妃的牌子,從不曾額外恩賞,每月去蓮妃宮中的次數也不會超過一次。不僅僅是天帝,就連親生兒子夜天淩,也從小在延熙宮長大,很少去看望母親。太後在見到蓮妃時,總是會有一種比較特别的态度出現,至少,卿塵覺得和對其他妃嫔不同,但是她又不知哪裡不同。
與這些相比最讓卿塵驚喜的是,她居然在延熙宮中遇到了碧瑤丹瓊兩姐妹。近一年未見,妹妹丹瓊都長大許多,眉眼清秀乖巧可人,姐姐碧瑤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
當初夜天湛将其他女子一起自長門幫手中救出,案情了結後,問清家世背景各自妥善安置。因碧瑤姐妹無家可歸,又正遇上宮中添選宮娥,于是将她們送入了宮中,恰好便在延熙宮當值。
瓊閣秋濃,轉眼已帶深寒,禁宮殿閣在肅穆的秋冬之際略顯得高峻,飛檐卷翹琉璃瓦上覆着風過初霁的清冷,龍壁玉階卻依舊耀目寒白。
天地已是蕭索萬分,延熙宮中早早便添上了火盆。太後往年慣有腿疼的毛病,每年到了秋冬之時更因天寒加重,幾乎難以行走。卿塵熟知病理,每日用金針刺穴之法慢慢調治,再加以熱敷,不過半月時間,太後便覺得痛楚減輕,渾身亦輕松許多。
天帝得聞此事龍心大悅,卿塵趁機請求天帝準許她入太醫翻閱院典籍,此事雖并前無先例,但也不算逾制,再加上太後從旁說項,天帝竟破例準了她。
這日午後,卿塵如往常一樣到太醫院翻書。太醫院典藏雲集藥草豐富不是民間能比的,她如同進入了得天獨厚的寶庫,每天都要看上一兩個時辰才回去,運氣好碰到老太醫令宋德方,便纏住他虛心請教一二。宋德方一來知她深受太後寵愛無法拒絕,二來常被她語出不凡的獨到見識所吸引,再加上她聰敏好學癡迷醫術,一老一少談得無比投機,漸成忘年之交。
但今日宋德方卻不在,卿塵自己拿了卷《古脈法抄本》正看的入神,突然聽到身後有人低聲叫道:“鳳主。”
以“鳳主”相稱必是冥衣樓之人,她微微詫異回頭看去,這一看,卻意外道:“是你……”
身後,曾經總領欽天監、被稱作天朝星相第一人的莫不平,捋着颌下五柳胡須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的驚訝。
時值正午,除了幾位當值醫侍在外面,整個太醫院靜悄悄毫無聲息,她将書卷合上,靜然看着莫不平不語。
莫不平手底翻出一塊紫玉牌:“屬下見過鳳主。”
見了那天樞玉牌,卿塵方相信眼前的莫不平就是冥衣樓的冥玄,之前在心中呼之欲出的疑惑于此迎刃而解,低聲說道:“我便猜或許是你,你竟瞞我這麼久!”
莫不平笑,老臉上像開出了朵菊花:“鳳主之前并未曾相詢。”
卿塵問道:“你怎麼來了這裡?”
莫不平答:“屬下曾任欽天監正卿祭司,得天帝特許可随意進出皇宮。再者和宋德方相交多年,來太醫院也是情理之中。”
“你既是欽天監正卿,又如何會和冥衣樓這種江湖幫派扯上關系?”卿塵起身同他往太醫院深處而去,一面出言相詢。
莫不平用他那蒼老中帶着幾分沉穩的聲音說道:“冥衣樓雖出身江湖,但自太祖皇帝始便歸附了天朝,曆來隻聽命于夜氏皇族,是以難免與朝中有些關系。”
“哦?”這個卿塵倒是從未聽說過:“太祖皇帝?那麼說,現在冥衣樓現在的主子是天帝了?”
莫不平神色中帶了些許肅然:“不,現在的冥衣樓依舊效忠于先帝。”
“先帝?”卿塵不由得微微揚眸:“願聞其詳。”
莫不平知她對冥衣樓尚不了解,解決了躍馬橋之事後似乎對此也再無多少興趣,便解釋道:“冥衣樓自天朝開國始便隻效忠于帝後,之對皇族來說,曆來是監督皇權的一個秘密,若皇族之中出現異常,便是冥衣樓行使職責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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