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本拗不過他的力氣,不料他緊抿的薄唇猛地牽動,突然大口鮮血噴濺而出,伴着他劇烈的咳嗽落上她衣襟,頓時便将白絲染作血紅一片。
卿塵手上身上盡是他的血,随着這鮮血的湧出,他身子虛弱地倒下,再無力支撐。身邊長案翻倒,玉瓶碎,金盞裂,砸落一地狼藉。
她勉力扶他至榻前,绡紗影深,他臉色慘白不似活人,唇間血色更見驚心,緊攥的雙拳幾要将骨節捏碎,那痛楚煎熬自她的手上一路割到心尖,痛得她鮮血淋漓。
“四哥,隻要忍過這一時,就這幾天,我陪着你,一定能熬過去。”卿塵将他扶在懷中,和他說話,溫暖他冰冷的身子,淚至眼睫,卻死咬着唇咽下,不落一滴。
他聽到她的聲音,終于張開眼睛,看着她。冰澆火灼,挫不碎一身傲骨,他竟自唇邊狠狠抿起一刃薄笑,聲音低微,卻不肯半分示弱,“沒事,沒有什麼……朕熬不過去……”
日西斜,夜深沉,曉風寒,燈影落。
沉重的朱漆描金殿門被緩緩推開,一抹清幽的身影邁過金檻步了出來,乏力地靠在了盤龍飛起的門柱旁。
雲鬓散覆,淩亂流瀉腰畔,幾乎遮住了容顔,一身白衣之上血迹宛然,是蒼白與墨黑間唯一的顔色,分外刺人眼目。大殿裡一個人也沒有,一絲聲響也無,一絲光亮也無,隻聽見自己低低的呼吸,卿塵擡手撫過面頰,沒有淚水,反而是一縷輕澀的苦笑,透過冰涼的指尖落了下來。
殿門的縫隙中滿地斷玉殘瓷,隻見一角明黃帷幔低垂,榻上的人已昏沉睡去,隔着如煙的羅帳,疲憊而安靜。
第35章九天阊阖風雲動
檐下風起,空中浮雲低壓在大殿上方,略見陰霾。
武台殿前鳳衍、殷監正等數名大臣站在那裡等候召見,人人眉頭暗鎖,面色滞重。
自幾日前皇上偶感微恙,已有數日未朝,也不曾召見任何一位大臣,這是登基至今從未有過的事。皇上向來勤于朝政,即便略有不适也斷不至于如此,何況眼前東海戰事正在關鍵,這自然非同尋常。
禦醫令黃文尚宮宴當晚奉召入内便再未出來過,自此兩宮戒備森嚴,任誰也得不着準确的消息,照這情形唯一的可能便是皇上重病,但每日送來武台殿的奏章卻全經禦筆親閱,第二日送發三省分毫不錯。日前更有一道敕令頒下,予湛王臨機專斷之權,命他率東海五百戰船三十二萬大軍兵分三路,全面發動對倭寇的進攻。
現在已是中書侍郎的斯惟雲看到那些奏章敕令時,心裡卻更添不安,一樣跟随了帝後多年的杜君述也有同感。
昔年淩王府幾位親近舊臣都知道,這世上有一個人能将皇上的筆迹學得惟妙惟肖,幾可亂真,但無論再怎麼像,卻畢竟略有差異,一旦有心仔細去看,便發現這些奏章根本不是皇上批閱的,而是皇後。
此時在殿前,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幾分憂心忡忡的痕迹,再等了一會兒,隻見禦前常侍晏奚從殿中出來,站在階前傳了口谕:“皇上宣鳳相進見,諸位大人還請稍候。”
在旁的殷監正眉心更緊,鳳衍将袖袍一整,随晏奚入内。一路晏奚隻低頭引路,眼也不擡,卻不是去平日見駕的宣室,也不進寝宮,轉過通廊往裡直入,到了一間靜室前停步,擡手将那檀香透雕門推開,仍低着頭:“鳳相請。”
鳳衍心生詫異,室内繡帷低掩,隔着如煙垂幕,珠簾隐隐,竟是皇後坐于其後,身旁不見宮人随侍,唯一縷幽幽渺渺的鳳池香淡繞如絲。
“臣,參見娘娘。”
“父親快請起。”珠簾後傳來清柔低啞的聲音,鳳衍眉心一動,這一聲“父親”顯然是以家禮相對了。
待他起身,便聽皇後問道:“外面大臣們可還是堅持要見皇上?”那聲音雖平靜,卻透出一絲難掩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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