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記憶瞬間被拉回到大學的時候,應該是大一上學期,他參加學校組織的羽毛球大賽拿了三等獎,組織活動的體育社團給所有三等獎發了個鑰匙扣做獎品。
鑰匙扣上挂着一個袖珍的球拍和一個羽毛球,銀色不鏽鋼材質,剛拿到手的時候特别亮,特别閃。梁銳希成天愛不釋手的套在食指上轉圈圈玩,時不時跟周琰炫耀:“好看嗎?”
周琰說好看,還直往他手上瞄,梁銳希以為他眼饞,便大方地說:“挑一個,我送你。”
周琰愣了愣,笑問:“你舍得啊。”
梁銳希:“這有什麼舍不得?”
周琰笑說:“我看你都套着這玩意兒甩好幾天了,跟甩轉經筒似的。”
梁銳希:“哈哈,好玩嘛,要不要?”
“要,”周琰說,“你給我球拍吧。”
梁銳希把球拍拆下來給了他,大學時他常去周琰的宿舍串門,周琰在征得舍友同意後單獨給他配了把326的鑰匙,梁銳希怕分不清,把自己的羽毛球拴在那把鑰匙上。畢業的時候,他把鑰匙連同羽毛球一并還給了周琰。
那會兒他壓根沒想留這東西,用了四年,羽毛球的外表早被磨得沒了光澤,換他自己處理估計也早丢了。然而現在,這東西居然還好端端地挂在周琰家的鑰匙上。
因為是用了很久的貼身之物,梁銳希一眼就認出來了,還倍感驚奇地湊近細看。
……真就是他那個羽毛球!
就在這時,周琰給他回了電話:“上去了麼?”
“嗯嗯,上來了,剛好一個老太太下來。”
“鑰匙找着沒?”
“找着了……”梁銳希順利開了門,對周琰道,“這鑰匙我一會還給你放門口墊子下面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說:“我有,這一串你拿着吧,上面還有個藍色圓片是樓下的電子門識别器……以後,什麼時候想來就自己過來。”
梁銳希怔住了,剛剛地鐵上的疑慮随着周琰這一番話瞬間煙消雲散。
“行,那我拿着了啊。”他也沒再客氣,更沒有矯情地去問為什麼周琰還留着他的羽毛球。
那仿佛是個信物,是他們兩人心照不宣的一種默契。
“藥放在鞋櫃上,還有條圍巾,也記得戴上。”周琰一口氣交代完,沒等梁銳希答腔便說自己要回去工作,果斷挂了電話。
梁銳希收起手機,見周琰已經把他的藥包好了放在茶幾上,邊上果然還有條男士圍巾,灰色格子紋,最顯眼的位置上放着一張便簽,鐵畫銀鈎地留着周琰寫的一句話——“穿這麼少,别着涼了。”
梁銳希心頭一暖,拿起圍巾纏在脖子上,摸了摸,還是羊絨的。
關好門他又從兜裡摸出那串鑰匙看了看,像是某種感情失而複得,心情莫名得好。
他三步一跳下了樓,覺得渾身輕快,走了幾步路又以一個虛握拍的姿勢跳起來去揮打頭頂的樹枝,差點沒撞上迎面走來的一個老頭子。
“嘿……”梁銳希落地時眼疾手快閃開身子,朝着老人家粲然一笑,蹦蹦跳跳跑了。
梁銳希住得離市中心稍遠,但租的房子條件不差,是那種建完就自帶裝修的新式公寓。隻不過這種獨門獨戶的公寓跟周琰住的老小區相比要顯得冷清許多。
等梁銳希進了家門,那種冷清感就更強烈了。
屋裡維持着他昨晚出門前翻找衣服、病曆本後的狼藉模樣。而在那之前,謝文沐也來“清洗”了一番,帶走了大部分她覺得重要的東西。
還有很多屬于兩個人的物品,零零碎碎地散落在房子各個角落,包括謝文沐網購回來的紅茶、挂耳咖啡,浴室裡兩人用過的沐浴露、洗發水,還有她穿過幾次後就不要的衣服……讓梁銳希睹之頭暈、思之腹痛。
他一咬牙,把所有跟對方有關的東西都收拾出來。
他們卧室裡有一張寫字台,自從謝文沐搬進來後就成了對方的化妝桌,梁銳希拉開抽屜,看見幾支沒帶走的口紅,是梁銳希情人節還是聖誕節的時候買的,謝文沐都沒拆過。
他歎了口氣,一時不知道是心疼自己的感情還是心疼自己的錢。
收拾了整整一大袋子,梁銳希拍了照片給謝文沐發過去,問她:“這些東西你還要麼?”
謝文沐沒回,梁銳希也不好直接拿去丢了,就系了個結放在客廳角落裡,換了身衣服去了酒吧。
“期待可能性”傍晚五點開始營業,梁銳希六點就到了,蔣晟看見他還覺得驚奇:“你身體好了?怎麼不多休息兩天?”
“差不多了。”今天周六,客人多,他胃已經不疼了,想着還是過來一趟。
他以前在不同的酒吧唱歌,加了不少好友,自己的酒吧成立以後,很多熟人都為聽他唱歌特地過來捧場。尤其是周六,熟客最多,他不想叫人家來了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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