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捷停下動作,無言地盯着他看。
周殷也瞥着他,表情冷靜,但眼神鋒利無比。
周翁的有些無措地想說和兩句,成國公卻沒有給他機會,直接道:“阿翁你出去,回煞不利生人。”
這便是拿他當外人往外趕了。
老人讷讷地長了兩次嘴,無可奈何,隻好低聲退了出去。孔捷坐在周殷的對面,看着畏縮而去的身影,門扉一開一合,心中未免起伏,嘴唇便動了動,“這不幹阿翁的事情,是我下午主動找的他問了問你的忌諱,他沒有别的意思,隻是害怕您真的看見什麼,此後便沉溺其中拔不出來了。”
可能國公爺自己并不害怕,甚至還很期盼,但是對于關心他的人來說,他今日來是要來見他心頭的迷障了:“這話一定不是公爺愛聽的,可卻是國公爺最該聽的,昨夜的事情國公爺心裡難過,想找些慰藉,我看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你幫阿翁哄哄他。”
周殷單手撐着頭顱,修長的食指中指不住地揉搓太陽穴,略顯疲乏地看着孔捷,道:“不要再節外生枝了,好嚒?”
孔捷:……
孔捷:“好。既然如此那我的規矩也要提前跟公爺講清楚,我可以為您了卻心願,但我隻能為您做這一次。”
周殷又蹙了一下眉頭。
孔捷看着他猝然一縮的眼睛,心中茫然地跟着一痛,忍不住又說了一遍:“公爺,不論等會兒您看到了什麼,您一定要記清楚,那個人已經死了,而不是回來了,這世間再美再好的人,逝去了便逝去了,不管你們曾經多天造地設,如今的他都不再是你的。您今夜就當是見他最後一面,見完便為他安魂送别,可以嚒?”
周殷陷入了沉默。
孔捷隻感覺國公爺這一沉默,持續了好久好久:“……好。”聲音低啞。
孔捷點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個承諾。他彎下腰拉起國公爺的手,拿出一枚針紮破他的手指,讓血液滴在紅燭上,然後點燃了紅燭,起身再将四周的燈火全部熄滅。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隻剩下折屏前的這一點點光,周身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一團迷霧,孔捷隔着燭火坐回到國公爺的面前,輕緩地引導:“看着火焰,全神貫注地去想他,想曾經和他發生過的事情,隻要您發心真切,剩下的我來幫您。”
孔捷有一雙星空一樣的眼睛,此時燭光掩映,幹淨又透徹。
周殷遵循着他的話做,注視火焰,整個人從緊繃逐漸放松:“如果他已經輪回了呢?”
孔捷輕聲說:“那您今夜會看見一個小孩,您也會出現在今夜這孩子的夢裡。”
“會有明顯的顯像嗎?”
“會。”
孔捷無比地肯定:“他來的時候,焰心會開始抖動,緩緩分做兩股。”
像是害怕驚破眼前人的夢,孔捷輕柔地開口:“我還不知他的名字呢,他叫什麼名字啊?”
“唐放。”
國公爺的眼神逐漸迷離,那一刻,嘴角竟不自覺地笑了一下:“他叫唐放。”
“很好聽。”
孔捷真心實意地贊美着,隻感覺眼前人忽然變得非常儒雅,非常柔和:“有什麼要對他說的話嗎?你可以對着燭火說。”
如果這世間真有魂魄……
周殷沉默了好一陣,許久才凝視着燭火,開口說:“這麼多年,你有沒有回來看過我?”
第27章應魂
孔捷看到了他們的過去。
一般來說,一個人的生存環境越險惡,他的心思便隐藏得越深,這些人帶着太多的面具,不僅可以騙别人,還可以騙自己。這是第一次,孔捷看到周殷那一座外人勿入、堅不可摧的内心城池緩緩洞開了一道城門,他幾乎是惶恐地走了進去。
那是個下雪的清晨,乍暖還寒時候,俯瞰的城池風貌似乎比東都更偏北偏西一些,遠遠地便聽見街巷裡郎朗的晨讀之聲。
吱呀吱呀,一輛青花醬面的馬車碾壓過昨夜的積雪在紅牆夾道中緩緩行駛着,初升的日光照得天地祥和、雪色晶瑩,隻聽“咚”地一聲悶響,一大團雪球狠狠砸在馬車的車頂!
馬車戛然而止,緊接着便是車夫和少年的争執:“汝南周家?我砸的就是汝南的周家,讓你們的少主人出來!”
緊接着,鋪天蓋地的學團砸了過來,車駕頂咚咚咚咚地幾聲震響,青花的車簾就此被人一隻雪白清瘦的左手撩了起來,一個身擁白狐裘衣着淺青挼藍的少年彎腰站出來,緩緩朝着房頂仰起頭來——
那是初遇。
那一年,十三歲的安平王還隻是個隻會讨嫌的小男孩,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瞪得溜圓的眼睛,眉骨很高,眼睛很亮,編着一頭隴西地裡野孩子的毛躁小辮,活像一頭誤闖了天子舊都的毛茸茸的小牛犢。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鬥羅:蕭蕭 吟風賞煙霞 穿越後我撩到了萬人迷 冒牌女帝的三千後宮 精神力為0,但手撕3S級蟲族 盛世公主的現代沒女生活 系統哥眼圈有點紅 末世之我真不是喪屍 肝成首富後我為海洋環保助力 何其有幸,傾心如故 神仙家的影後又吃醋了 狼的月桂樹 女主她就是不戀愛[快穿] 歲月不回首 人偶生存遊戲[無限] 全世界都贊成的戀愛 心上烙印 惡女隻好登基 将軍見笑顔 愛過,勿擾+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