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出機庫側門後,學生們被混亂的分割成了數個小隊,現在隻剩一小部分學生仍然跟随着勞什克,分散在不遠的田地中。
尤彌爾暗暗标記了他們的位置,不斷探頭出去查看他們的情況。但是此時此刻,出現在他駕駛室視野内的,隻有勞什克。
希望一切順利。
尤彌爾單手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憑借僅存的一點陽光,不斷測量着15号農場的建築位置和距離,一邊蘸着口水在窗玻璃上寫寫畫畫。
玻璃上彎彎曲曲的線條,最後竟組成了一幅手繪地圖。
從利奧伯托綜合大學門口開始,尤彌爾就一直在憑借感覺和經驗不斷想象自己的位置。
因為他的難民身份,許多地區對他而言都是禁止出入的,但這次偶然的危機令他能夠記錄一條直到地表的路線,這條路也許很快就會派上用場。
假如此刻銅雨城的城市規劃設計師看到尤彌爾此刻的塗鴉,一定會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偷看了設計圖紙。
地圖的線條雖然簡陋,但卻包含了三維坐标。并且公路,井道和關鍵性建築物都被重點标記,坐标誤差在百分之二以内。對于以手指蘸口水這種粗略的作圖工具來說,這已經是極高水平的繪圖技術了。
尤彌爾的口袋裡裝着紙筆,但他并不想拿出來記錄,倒不是因為颠簸或者單手操作不方便,隻是他相信,那本筆記本上無論寫下什麼東西,在回到城内之前,就會濕漉漉的糊成一團,像在水裡泡上三天一樣。
明滅的槍火微微照亮尤彌爾的瞳孔,還是那種冷冷淡淡的眼神。仿佛一座空空蕩蕩的宮殿,槍火在宮殿中飄搖,貫穿東西的冷風推搡着它,火苗瞬間就被無言的沉默壓垮了。
仿佛車窗外的人啊,惡魔啊,燃燒的巨刃,炮管林立的内城都與他無關了,他坐在被鋼鐵包裹的卡車内,仿佛這是他亂世的搖籃。那火焰,那熾烈的光,雄偉的身影和飄搖的大城,都被他随手塗鴉。
他如同一個末日畫家,用毀滅做畫筆,描繪着毀滅本身。
越來越多的機神投入戰場,鮮紅與墨黑的身影在曠野裡奔跑,麥穗和土地的碎片伴随着每一次踏地被震起,升到機神膝蓋的位置再徐徐飄散。
機神們仿佛從洪荒太古中走來的戰士,身負火鳳或黑龍的圖騰,跨越了千年的時光,把太古時期和妖魔作戰的神話續寫。
機神每一次揮刀,都有一隻劣魔被斬開,随之一同被斬開的還有劍弧内大片的麥稈,金色的麥稈被劍風吹起,溫柔的飄散在惡魔背後,仿佛地獄惡鬼長出金色的天使之翼。那畫面既神聖又邪惡,隻有神或魔鬼才能描繪出那滅世一般的雄偉和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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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車車鬥已接近全滿,尤彌爾打亮雙閃。
他本想打燈語,但恐怕勞什克看不明白,索性用雙閃表示卡車已經裝滿。
勞什克也機靈,明白尤彌爾的意圖後開始減速,随後停止移動。
接下來尤彌爾将返回機庫卸車,在他再度返回麥田之前,勞什克隻能等着尤彌爾。
兩人的駕駛技術都不錯,其他人現在最多也隻裝滿了七成。許多卡車與收割機的相對速度沒有控制好,因此漏掉了許多麥粒。
火力小組的吉普發現收割機停下,立刻開過來大聲詢問什麼情況,勞什克則大吼回去,夾雜着手勢進行說明。
塗鴉的最後一筆已經畫上。
尤彌爾仔細的端詳着地圖,他記住了全部的細節,開始用袖子擦去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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