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崔豔豔起來給李文英打電話,崔校長開門進來了。他沉痛地說:“豔豔,你這病怎麼樣了?能不能跟我回老家一趟?”
崔豔豔不解地看着爸爸,不知如何回答,崔媽媽問道:“怎麼了?豔豔她身體還不允許旅途勞累。”
崔爸爸有點哽咽:“爸爸病危,剛收到電報。”
崔豔豔瞪大了眼睛,她好後悔,前幾天和媽媽閑聊時還說:“爺爺都快九十了,還活着,那是折孩子們的壽!”
媽媽當時就斥責她:“聽誰胡說八道!爺爺長壽是我們做兒女的福氣!”
是不是自己存了詛咒爺爺的心,所以爺爺就病了?崔豔豔心裡一陣慌亂,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看了看父親,心中充滿了愧疚。
“爸,我可以跟你回去。”崔豔豔決定先放下自己的事情,回家看望爺爺。
崔媽媽想阻止,崔豔豔拉住媽媽的手,說:“媽媽,你别擔心,我可以。”
崔校長點點頭:“嗯,那你和媽媽準備一下,再給你姐姐打個電話,讓她也回。”
因為事情來的突然,坐火車票肯定來不及,崔校長決定動用一下特權,讓司機開着越野車回去,這樣他們一家人也好帶些東西,可能一天一夜也就到了。
一路上,崔豔豔心情沉重,她想起和爺爺在一起為數不多的幾次時間。那年春天,崔豔豔大概七八歲,和爸爸媽媽回老家,爺爺帶着姐姐和她去田野裡放風筝。風筝飛得很高很高,高到崔豔豔幾乎看不見它了。爺爺還頗有哲理地說:風筝就像人生一樣,有時候會飛得很高,有時候會飛得很低,但隻要有線牽着,它就不會迷失方向。
她還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有一年暑假,爸爸媽媽帶她們回去。爺爺就帶着姐倆去河邊釣魚。他們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等待着魚兒上鈎。崔豔豔在旁邊,一遍又一遍問:“爺爺,啥時候能把魚釣上來啊?”爺爺總是很有耐心,他告訴豔豔,不要着急,越急越釣不上。當爺爺揮動魚竿,釣上一條大魚的時候,崔豔豔和姐姐歡呼雀躍。
她和王皓的事兒,被爸爸媽媽知道後,為了防止她跟王浩在一起又做出出格的事,那年寒假,爸爸媽媽又帶她回老家。那是崔豔豔最後一次回老家,也是最後一次見爺爺。大雪封門,清晨起來,看到爺爺在院子裡掃雪,那時爺爺還那麼硬朗,她覺得爺爺都不會死。所以才跟媽媽說那些話。崔豔豔心裡祈禱着,爺爺千萬不要死啊,否則她将不能原諒自己。
關于爺爺的回憶,如同電影,一幕幕浮現腦海。爺爺對她是寵愛的,雖然沒在爺爺身邊長大,但每次回來,她能感受到爺爺的寵愛。爺爺總是偷偷地把好吃的東西就給她,還告訴她,别讓那幾個小子看見。那幾個小子是指叔叔伯伯家的孩子。可見,爺爺是偏愛她的。
汽車奔波了十幾個小時,終于到家了。崔爸爸撲通一下,跪在病床前,痛心地說:“爹,我回來晚了。我應該把你和娘接到城裡去的呀!”那年,他有這個想法,無奈爹娘都不願意去,老婆也不大情願,所以就沒強求,此時真是後悔,如果在城裡,爹娘能得到更好的治療,不會這麼容易就病危的。
崔豔豔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爺爺,她也忍不住哭了出來。那是生命的來源啊!
爺爺看到兒子一家回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用力握住兒子的手,又看着崔嬌嬌和崔豔豔,慢慢閉上眼睛。
“爹!”“爺爺!”
屋子裡頓時呼聲一片,繼而轉化成哭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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