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微臣兩個字都說出來了,可見李存禮對李绛璎所形容的那境況當真是深惡痛絕,李绛璎見他如此情态不由得笑了起來,道:“放心,你們叔侄也未必會有見面的機會。”
李存禮已然恢複了常态,聞言冷然道:“隻怕他不想見面才是真的。”
範延光其人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其人行兵喜歡弄險,故而從前征戰四方之時二哥也好大哥也罷都不時常用他,但如今這汴州城守備薄弱,範延光的險兵是恰恰能擊朱守殷之不備,有着出其不意的效果。
此刻範延光先至,朱守殷是否方寸大亂尚不得而知,但是這汴州城内的軍民恐怕已經奔走呼号以告了,畢竟他們同朱守殷之間也未必是一條心,等到張子凡所率的大軍一并到了四面圍困這汴州城,朱守殷怕也隻有坐以待斃的份兒。
但他們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
“孫晟如今在何處?”李绛璎問道。
“孫晟已經準備好了,隻要城破便會與我等會和。”李存禮道。
此刻城中已經戒嚴,信鴿自然是飛不出一隻的,但也不妨礙通文館人員傳遞消息,又一個通文館弟子從暗處走出,李存禮隻看了那信箋一眼便微微笑了起來。
“殿下猜随張子凡馳援汴州的是哪一個?”
李绛璎淡淡道:“既然你這樣說,那便是我們一直期待的那一個。”
李存禮微笑道:“殿下英明,石敬瑭随軍出征,看來張子凡是已經下定決心将這個汴州節度使的位置給他了。”
“正合我意。”李绛璎冷笑。“石敬瑭當了汴州的節度使,張子凡便少不得要擔驚受怕,來日石敬瑭若是真的反了,這苦果他也得給我咽下去。”
李绛璎對石敬瑭是深惡痛絕,這一點和李存禮如出一轍。
天色大亮的時候,汴州城已經被四面大軍團團圍住。朱守殷原本以為自己打出這樣堂皇光明的旗号來便能讓汴州軍民上下一心,然而他忘了一件事。
人對死亡的恐懼,總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今日在這裡舉起反旗的人擺明了能與大軍抗衡,或許還會有人抱着投機的心思搏上一搏,此刻這樣的情形卻不像是有着一戰之力,敢于一戰的人自然便少而又少。
朱守殷不是個蠢人,但是他認定了張子凡此來是要褫奪他節度使的位子,故而要奮力一搏,何況他還在等通文館的援軍。
李存禮仿佛是想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情一般微微笑了起來,道:“殿下,咱們若是再不走的話,恐怕朱守殷就要來興師問罪了。”
李绛璎颔首道:“那便走罷,想來屍祖也已經等不及找個新的試驗品了。”
降臣盈盈笑道:“你們自謀劃你們的,這許多年我都等了,難道一兩日的工夫便等不得?可别什麼事情都賴在我的身上。”
她臉上雖然是挂着笑影,眸中卻總有一點落寞的神色。這裡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幹什麼,便也不必有什麼掩飾之舉。
等到城内軍民争先恐後地要出城去投降的時候,朱守殷終于發現自己被騙了。
援軍并沒有到。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城下黑壓壓的兵士,忽然怒道:“孫晟呢?讓孫晟滾過來!”
還剩下的兩個忠心左右急忙忙地去找,很快回禀道:“報!孫大人不在府上也不在軍中,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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