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一個斷臂男子正在跟另一個手上戴着青玉扳指的中年男子說些什麼。
斷臂男子自然就是在小南山中跟随吳方的三個人之一。
隻見他神情沮喪,自己和其他兩位兄弟受恩人之托,幫助恩人的兒子進山尋找靈藥,沒想到兩位兄弟慘死、恩人的兒子失蹤不見,自己也元氣大傷。
他都有點不知道如何向眼前的中年男子交待了。
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吳方的父親-吳宗,他同時也是吳家的實權執事。
隻見吳宗臉色平淡,一邊聽着吳方的講述,一邊轉着戴着手上的青玉扳指。
“……大概就是這樣。”
“恩,我知道了。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方兒命格不夠硬,有此一劫也怪不了你。”
“去丹房領些療傷丹藥吧。放心,為我吳宗做事,虧待不了你。”
吳宗聽完斷臂男子的講述後,并沒有大發雷霆,反而和顔悅色地對他說道。
斷臂男子聽完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腦袋又無力地耷拉了下去,點頭稱是後便走了。
斷臂男子一走,吳宗的臉色就迅速陰沉了下來,隻見他抓起桌上的一個硯台往地上狠狠一砸,黑色墨水立刻浸染了地上的毛席。
“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十年前他和三房的一個人争奪執事之位,過程兇險異常,盡管最後他略勝一籌,奪得了執事的位置,但他本身也遭了對方的算計,中了一種奇毒。
這導緻他氣血運行不暢,一身實力隻能發揮五成,十年間更是不得寸進,隻能靠靈藥來壓制體内的毒性。
盡管登上執事之位後,他馬上讓對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甚至和對方有關系的人都被他下放到圖風縣外的莊子裡。
但這都無法挽回他的武道生涯。
曾經吳宗也是吳家的天才子弟之一,以優異成績從武院畢業後直接進入了家族的核心圈層。
本來,按照他設想的軌迹,執事也不過是他曆練的一個位置,未來他應該成為家族長老甚至是話事人,進入家族真正的決策層。
但吳宗沒想到一着不慎,蹉跎十年。十年之中,他當年的萬丈雄心已經被時間慢慢磨掉。
尤其是近幾年他感覺體内的毒性越發難以壓制後,唯一的想法就是在生命最後的這段時光為自己的兒子送上一程,讓他比自己走得更遠。
而現在,吳方死了。
吳宗顫抖着雙手,緩緩走到一個房間,拿起一本有些灰塵的書籍擦拭了一下,這是他費盡心血寫的一本書,吳宗将它給了吳方,要他認真閱讀,領會其中要義。
現在看來,書中的東西終究無法令人蛻變,現實的磨難或許才能造就一個他這樣的人。
這些年,他将吳方保護得太好了,沒什麼人敢去找吳方的麻煩。但溫室的花朵到了寒風凜冽的環境,終究會凋謝。
這個道理,吳宗雖然現在懂了,但人死不能複生,也晚了。
隻見那本書的封面上,赫然寫着《厚黑之道》。
絲絲黑血從吳宗的嘴角流下,“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隻是他卻沒跟往常一樣拿出靈藥服下以壓制毒性。
兒子既然死了,他本身也時日無多,便沒有那麼多顧忌了。
誰動了他兒子,誰就得死!
吳宗一會大哭一會大笑,似是瘋了一般。
許久之後,他臉上再次恢複了平靜,露出了一個微笑。隻是,笑得有些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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