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盛聽完,輕拂衣袖,冷笑一聲,轉首朝魏小婉看來,“我怎知……你不是在欲擒故縱。”這人想得還真多,魏小婉被他瞧得有些不自然,錯開了視線,正色道:“常言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往後日子有的是,是與不是,對與不對,也不是一時就能辨清,我們盡可以以觀後效。”“好,那我且看你能夠忍到什麼時候?希望真如你所說的,互不攪擾。”不知為何,馮盛的臉色反而比剛進來時更加難看了,魏小婉看不太懂,她也不想去懂,因為太難,反正他答應就好。就如此,魏小婉睡床,馮盛占了塌子,兩人相安無事地對付了一夜。早上起來用飯,魏小婉見桌上有一盤菜似乎是隔了夜的,昨兒早上也是這盤,她不愛吃,不知竈上有沒有熱好,她見馮盛舉着筷子要夾,連忙開口提醒道:“這菜……”“互不攪擾!”馮盛突的從口中蹦出幾個字,往嘴裡扒拉了兩口,眼睛不帶瞧她一眼的。魏小婉讪讪地閉上了嘴,悶聲不吭地埋頭繼續吃飯。用完飯,馮盛自是出去公幹,她也開始了一天的行程。老夫人今兒起得晚,她因此在臨春堂多留了一會,人丁少也有人丁少的煩惱,馮府姑娘們因為要上家塾,基本都早退了,所以這種情況下一般就隻剩下她和侯夫人。侯夫人崔氏不是個話多的人,每每都是魏小婉在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侯夫人嗯嗯啊啊地終結。最後,兩人就安安靜靜地喝着茶,慢慢地等老夫人起身。自臨春堂回來,魏小婉還未走到門口,就遇到紫鸢上來同她說,閻婆子來了!她收斂起心神,朝紫鸢點了點頭,攥緊了手中團扇,換過一幅笑容,輕撩一下裙角跨進院門。因魏小婉日常需處理一些外頭田産莊子鋪子的瑣事,之前就已禀過侯夫人,把屋子旁邊的一間房子收拾出來,改成了一處小花廳,平時待客或處理事情,都是在這裡頭。她走到廳上時,早已經有一個婆子在侯着。隻見那婆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面相偏老實忠厚那類,任誰侯府(1)“閻媽媽可真會說笑,小女子即不會,也不敢。”魏小婉搖扇的動作頓住片刻,背過身子,眼色低沉,慢慢地踱了幾步,“你今兒過來,不知有什麼指點?”“說起來,小娘子還需感謝老婆子才是,若非老婆子我将你帶至汴京,指不定你現在已經在揚州春意樓挂起牌子來了,頂多就當個兒花魁娘子,哪兒能見識到侯府的迤逦奢華,”閻婆子低頭笑了兩聲,自顧自地扶着椅扶手坐下,“聽聞大公子這兩日與你相處得不甚融洽?老婆子勸你可不要故作清高,犧牲一些皮相就能換來偌大的富貴,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依你這般好模樣,隻要肯花些心思,相信籠住大公子是早晚的事。”聽着閻婆子講話越發肆無忌憚,魏小婉皺了皺眉頭,按捺下心頭怒意,“衛家嫁妝中除了兩萬白銀,剩下的全是古玩字畫、田鋪地契。古玩字畫太過顯眼,難以出手。田鋪地契若要變賣,都需由官府出具轉契文書,很容易被追查。現下就隻有這兩萬兩白銀方便挪用,分批轉出去,最多兩個月就能辦好,望閻媽媽到時能言而有信,放我們離開。”“這個暫且不急,我改主意了,”話頭一轉,閻婆子笑呵呵道,“這些年流落各處,四處奔波,老婆子累了,也乏了,人們常說攀什麼龍鳳的,我瞧着威北侯府就正好,皇親國戚,可不是比外頭的那些威風得多?那種錢财之物哪比得上這些,以後再給我兒子找個官兒做做,咱們就是正兒八經的官宦人家。”狂妄!魏小婉震驚地轉過身,定定地望向閻婆子,一時之間有些茫然。這是多馊的主意,真當威北侯府的人都是傻子不成。不說别人,就說說那馮事兒多,他隻是剛回府裡,還沒回過味來,但凡疑心,他們一個都逃不了。拖兩個月她都沒什麼把握,依閻婆子的意思,難不成要等個年才放過她。她身邊被安插了這麼多眼線,走到哪兒都有人盯着,估計單憑她自己,想要俏無聲息地逃走,基本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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