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徐翔夫婦餐畢,平陽便欲前往安僖堂向老夫人請安。徐翔因夜值未眠,面帶難色,言曰:“吾昨夜未曾阖眼,困乏至極,今日非初一十五,不如改日再行。”
平陽觀其眼下烏青,心生憐意,溫言道:“夫君可先至暖閣安歇,妾身閑暇,自去陪伴祖母片刻即歸。”
徐欽聞言,至窗邊望外紛飛之雪,勸道:“外間雪落未停,路恐滑,不宜出行。”
平陽随之至窗前,立于徐翔之側,目及窗外銀裝素裹,贊曰:“京師冬雪之盛,實乃絕美。”
言中帶悅,廣袖之下,素手不由自主地牽向徐翔。徐翔身形一滞,随即本能地抽回被握之手,氣氛一時尴尬。
平陽側首,夫妻二人皆陷沉默。徐欽見妻眸中落寞,吞吐而言:“若定要前往請安,路上小心為上。吾困極,先行歇息。”言罷,徐翔不顧平陽,徑自步入暖閣。
平陽獨立窗前良久,直至暖閣内傳來輕微鼾聲,方喚侍女更衣。侍女以披風侍候,平陽複望暖閣内模糊身影,面無表情,攜婢而出。
徐翔無意之舉,令平陽心涼。平心而論,自嫁徐翔,其溫柔體貼,無可挑剔,然平陽心中總有不安,似覺徐翔心有隔閡。
平陽郁郁出門,途中改道,引婢女前往清風苑。雖初入鎮國公府,與各院尚不熟絡,與茜月交往亦淺,然平陽心中莫名信賴此嫂。
至清風苑,聞婆子言茜月後園賞梅,遂轉而向後園行去。
雪覆梅香,入園即見冬日美景。
平陽遙見茜月身披大紅外氅,于梅林中折梅,徐欽立于旁,手持妻所折梅枝。雖距離遙遠,二人眼中唯有彼此,情深意濃,清晰可見。
徐欽平日冷肅,即便婚後多日,平陽遇之仍感微懼。如此嚴峻之人,獨對妻溫柔備至。
茜月夫婦情深意切,令平陽豔羨不已。反觀其夫徐翔,性情溫和,平陽卻覺其待己與他人無異,溫柔之中隐含疏離。如何消解這份無形之隔,令她困擾。
平陽心酸難忍,自問何故,又如何方能真正走入夫君之心。
“三弟妹亦來賞梅乎?”正自神傷,徐婉甯之聲傳來。
“大嫂安好。”平陽收緒,微施一禮。
徐婉甯回禮笑道:“何不入園細賞?”
平陽未及答,徐顯匆匆至,責徐婉甯道:“汝身懷六甲,大雪天何故疾行?”
徐婉甯回首,不耐道:“吾來找二弟妹,汝又跟來作甚?”
徐婉甯聲高,驚動茜月夫婦,二人齊望來。茜月抱梅微笑,揮手緻意。
徐婉甯急趨茜月,笑言:“尋你不遇,聞你在此。大雪紛飛,有何可觀?速歸屋内,吾有寶物示你。”
言畢,拉茜月欲行,徐欽忙護妻問:“大雪天,汝二人欲往何處?”
徐婉甯視徐欽,笑道:“不過回屋小事,何須緊張。”
徐欽解釋:“二位皆有身孕,雪大路滑,恐有閃失。”
此時,徐顯亦來扶徐婉甯,忍不住抱怨:“汝已為兩子之母,仍不知輕重。”
徐婉甯厭其啰嗦,甩開徐顯,白眼道:“大男人啰嗦不休,煩否?”
徐顯顔面受損,尴尬之餘,笑道:“汝嫂懷孕後,性急了些,呵呵。”
徐欽聞此,面無表情,茜月附和:“或此子亦性急。”
徐顯望妻,笑道:“若如弟妹言,此胎或能得一爽朗女娃。”
徐婉甯目光柔和,應道:“吾亦願此子似吾。”
幾句寒暄後,茜月邀徐婉甯、平陽:“适才自梅蕊取霜雪煎茶,想已成,二位可至吾舍品嘗。”
徐婉甯、平陽欣然應允,紫雲、四兒扶各自主子向外行。
出梅園,徐婉甯回首對徐欽道:“吾等去汝院品茶談笑,二弟與大哥對弈可好?”
徐顯未待徐欽回應,責妻:“自顧即可,吾等何需汝憂心。”
徐欽笑曰:“大嫂非憂吾等,恐吾礙事耳。”
徐婉甯以目示意徐欽,會意一笑,轉身與茜月、平陽并肩向清風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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