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候大人,這城我們還守的住嗎?”
賈平站在城頭上,聽完手下彙報的傷亡情況一陣沉默,這時一旁的一名傷兵忽然聲音低沉的詢問道。
說實話,從護衛軍成立開始,他們就沒有打過硬仗,幾乎每一仗都是在依靠裝備優勢在碾壓敵人。
如今這種雖然有裝備優勢,但是敵人人數太多,耗都能把他們耗死的情況他們是真的沒有遇到過。
所以難免的,一衆将士心裡都有些不安了起來。
整個隊伍的士氣都降低了不少。
賈平在這名士卒開口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不好,果不其然,這名士卒剛一說完,周圍剛才還因為在做着各種事情而不斷有聲音響起的士卒們都停下了動作,四周忽然變的無比的安靜。
所有人都用期盼卻又有些…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複雜眼神看向了他。
賈平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現在到了關鍵時候了,要是說不好,說不定不用等敵人的下一波兒攻勢到來,他們這裡自己就要軍心崩潰了。
終究還是經曆的太少啊!
賈平歎了口氣,他是老護衛軍了,不是指第一批招人的那批,而是雲王從京城帶來的那一批兩千人。
他們這兩千人全都是上過西北戰場,跟那些野蠻匈奴真刀真槍厮殺過的,各種情況都遇到過不少,比這更殘酷的戰鬥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所以戰鬥失利後他并沒有什麼失望或者絕望的情緒,這樣的戰鬥對他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對于護衛軍的新兵們來說。
沒錯,就是新兵,在賈平看來,這些人依然還都隻是個新兵。
雖然他們經曆過了得勝湖一戰,經曆過了最初入侵南裡郡的次個戰鬥,但他們打的一直都是順風仗。
沒遇到過什麼困難,也沒有真正的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過一次,還算不上浴血老兵。
面對第一次的失利,他們都很迷茫,有對戰鬥勝負的迷茫,也有對自己前路的迷茫。
此刻,他們急需一個人肯定他們,給他們指出一條清晰的前路。
迎着這所有士卒們的目光,賈平沒有說什麼大義凜然的話,而是緩步走到了剛才向他發問的那名傷兵身前。
這名傷兵應該是在剛才的戰鬥中被投石車投來的落石蹭到了,整個右手都折了,此刻正坐在地上,而軍醫正在給他的手複位上夾闆。
賈平來到他面前,迎接着他忐忑不安的神情蹲了下來,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抹和藹的笑容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入的伍?”
傷兵一愣,緊接着立即答道:“回虞侯大人,小的是天聖二十二年秋入的伍。”
賈平點了點頭,有些感慨道:“這樣算來,你也入伍有半年多了吧。”
傷兵點頭:“從天聖二十二年十月中旬到現在天聖二十三年七月中旬,小的入伍已經九個月了。”
“九個月……九個月……”
賈平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這個時間,最後在傷兵不解的神情中忽然問道:“家裡怎麼樣了?跟入伍以前比起來有什麼改變嗎?”
提起這個,剛剛還一臉頹廢的傷兵臉上瞬間換上了幸福的表情,滿臉笑容的回道:“很好!不瞞虞侯大人,小的是從關内來到雲州郡的第一批流民出身。
去歲遼北大旱,小的家裡十畝地直接絕了收,小的家裡為了活下去,最後隻能無奈以二兩銀子一畝的價格把地都賣給了村裡的劉地主。
本來以為依靠着這二十兩能渡過那一年,等開春了就去城裡找份夥計先幹着,怎麼的人也不能被尿憋死。
但是……”
說到這兒,傷兵的神情突然低落起來,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
而周圍的其他将士也大多都是那個時候入的伍身世也都差不多,所以大概也有猜到了他要說什麼,神情也跟着低落了下來。
賈平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卻沒有說什麼,而是用目光看着傷兵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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