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遙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心中卻歎了口氣,豈止是好多了,她在家時候确實不善針黹,然而在普善寺中,一切皆需要親力親為,她早就學會了。隻是她的針法是從普善寺中學的,她前世雖不善針黹,也知道那種針法十分奇特,她從未在家中看過。夫君不知道為何對普善寺十分在意,她想既然她已經學會了一種針法,學湖上蘇氏兄弟果然術業有專攻,那幾個人皆招認了。如今他們就要将這些情報彙總起來,去僞存真,然後派人出去,一一查證落實。謝衡月看着他們招供的内容,不由皺起了眉頭冷笑道:“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見過謝清商?命令皆是由蒙面黑衣人傳達的?”蘇少黎沉吟片刻道:“魯王十分小心。這些人到了這個田地,我敢保證,他們此時吐露的皆是實情。”謝衡月攥着手中的證詞,冷冷地說:“有物證,自然也會有人證。他們供出來的幾個據點,先去查抄吧,不要驚動九城兵馬司,先讓我們的人去。”他轉頭對羅振康道:“那個軍官,曾在綏遠常駐,還去過漠北。”蘇少黎和蘇冀南吃了一驚,地牢中點着的火把噼裡啪啦地燃燒着。他們對望一眼,他們覺得已經把那個人知道的都榨幹淨了,沒想到這麼重大的情報,那軍官并未吐露。蘇少黎的臉色凝重起來道:“據傳今年夏天,北疆在草原上開了部落大會,似乎蠢蠢欲動。”謝衡月也沉下臉來,皇朝奪嫡,再怎麼打,都是内鬥。若謝清商真的跟北疆人勾結,那即使皇後不倒台,也救不了他。謝衡月冷冷道:“希望謝清商不要那麼蠢。北疆人哪裡可信,他不要與虎謀皮,請神容易送神難。”他想起皇城激戰當晚,妻子與他同乘一騎,在馬背上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的震驚之情。他當時其實很想問他的小嬌妻,她的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夢?它是片段?是場景?還是連續的生活?為什麼她會夢到這麼多奇怪的東西,會夢到這些遠離她的現實生活的人和事呢?難道真像萬了和尚所說,宿慧之人,十分不凡,會攪動當世風雲麼?謝衡月想到這裡,對羅振康道:“将此人提出來,我要親自問。”那軍官雙眼無神,兩腮塌陷,才幾日就像個痨病鬼了。他被捆得牢牢的,丢在地上。他擡頭看着謝衡月,哪裡還有當日宮城牆頭,朝謝衡月放箭時候的狠辣,他渾身顫抖着說:“王爺,我知道的我都招了。我想看看光,不要把我丢在這黑暗裡。”謝衡月凝視着他,輕輕把蘇雪遙告訴他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王大力,從中原逃荒去的綏遠,家中沒有親眷,平時做毛皮牛馬生意,每年春夏往來北疆草原。”那王大力眼神一閃,他低下頭,心中不由一陣絕望。自從他在宮牆上被那絕世美人叫破行藏,就起了不祥的預感。這兩人來了之後,沒人問起那時候的事情,他又不由覺得有了一線希望。他隻要能從這銅牆鐵壁一樣的地方出去,就不愁找到逃跑的時機。他這才假裝崩潰,吐露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沒想到那兩個蠢貨見他招了,倒争先恐後起來,将所知都倒了個幹淨。那時候他還慶幸此二人級别不高,連王爺的面都沒見過,即使都招了也沒什麼打緊的。沒想到他到底還是被識破了。當下他臉色鐵青,閉緊了嘴,再也不說話了。蘇少黎和蘇冀南看到他這樣的神色,皆啧啧稱奇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看來還是小看了天下英雄。不動真格的,看來是沒法讓你說真話了。”這個叫王大力的人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顯然經過了極嚴苛的訓練,這樣的人,已經不再是人了,恐怕再多的刑罰皆不會讓他開口了。謝衡月輕輕道:“我的千裡馬,日行千裡,我派了我的人騎着它,想必今晚此時,他們便已經到了綏遠了。”王大力驚訝地擡起頭來。謝衡月盯着他的眼睛:“你們能有什麼樣的好馬?快得過我的馬?更何況你們不敢走官道大路,隻能走小路,那就更加慢了。即使他們得知你被抓,就往綏遠去,他們動身的時間,也不會比我的人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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