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佛光所及處,衆冤魂都脫了血淋淋惡相,變作各自身前幹淨容貌,肚中也不再有饑馑之感,八百裡血河亦恢複之前渾黃模樣。
衆鬼又聞清淨蟬鳴之聲,心中歡愉,怨氣又少了幾分,他們拜謝陳衣道:“謝菩薩解我等困厄。”
其中一部分鬼魂見了陳衣慈悲法相,又得聞佛法奧妙,心中怨氣已消,跪拜法師,願受三皈依;還有一部分鬼魂,仍然心中有怨,不願放過沙僧。
有冤鬼道:“菩薩慈悲,願代這妖怪受罪,但我等也是善惡分明之人,不可讓菩薩受累。冤有頭,債有主,自然還是要這妖怪受罰。”
沙和尚跪在地上道:“願受萬死!”說完,将降妖杖交給悟空,自己扒開上衣,露出傷痕累累的心口,又卸了護體真氣,才一洩氣,那心口的劍傷就裂開來,血流不止。
他一臉堅定道:“孽債當還,我願受此果報。隻願來世再做西行人,求取大道,不再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那數萬冤鬼,猶豫片刻,有鬼化做怨氣,穿心而過,疼得沙和尚一陣痙攣,卻隻咬緊牙關,并未哀叫一聲。
那鬼見狀,心中一軟道:“我穿心而過時,見你心,清澈明亮,是真心悔過,姑且放你一命,但此命債仍在,若你哪日心中渾濁,我亦還來讨命。”
後又有數千冤鬼穿心而過,沙和尚那藍靛臉,此刻也能見着毫無血色,似要斷了生氣。
有一清秀書生模樣的冤鬼疑惑,自言自語:“百年大仇得報,本應酣暢淋漓,為何心中失落,無物可依?此後又将何去何從?”
陳衣道:“因你已生慈悲心,又被無明來擾,是以有此困惑。”
書生拜道:“還請法師開示。”
陳衣道:“我有《般若心經》一部,乃烏巢禅師所傳,你且記下,細心參悟,般若種一旦種下,生生世世皆不會忘。”
于是,陳衣金蟬法相現出,以蟬鳴之音諷誦《般若心經》,聲聲潛入衆生心識之中,那書生竟是化了道彩虹而去。
悟空道:“師父竟已如此了得,渡人去了佛國。”
陳衣道:“非也。非我之功,實那書生自身機緣,見性還真。我不過隻是這萬緣中的一小緣而已。”
自從那九蟬入體後,陳衣腦中取經的那九世記憶皆清晰明了起來,十世為人,修行艱苦,皆會歸這一世之中,前塵如夢,終在這世,找回了真身。
陳衣朝西望去,西行之路,從這裡才算真正開始了。
再看沙和尚,萬魂穿心,早已躺在地上,身下血流一片,沒有了回應。後面那些還未報仇的冤魂,此刻見地上躺着的那人已是血色全無,孱弱至極,皆心生了憐憫,沒了當初咬牙切齒的嗔念,随便罰了他幾下,便不再動手。
一切做罷,陳衣又為剩下的孤魂做了皈依超度,這些孤魂皆身放微光,去了善道投生。
“師父,這沙師弟怕是不行了。”八戒将手探到沙僧鼻上,叫道。
“莫急,勿動,還沒死透。”陳衣道。
吓得八戒趕緊彈開。
陳衣走到沙僧面前,蹲下,入定。
原來,他剛才連升四階,神通也各自有了突破。
他此刻以天眼通探查,雖鼻間已無呼吸,但體内還有微弱氣息,他以風大神通涉入,提了沙僧氣息,又以火大神通,使三昧真火暖身。
“欸!沙師弟胸口開始動了!”八戒驚喜道。
陳衣見沙僧丹田中已開始聚氣,便吩咐悟空道:“悟空,把靈吉菩薩的藥丸給他喂下。”
悟空趕忙掏出藥瓶,倒了兩顆喂給沙僧。
又過了許久,沙和尚終于醒轉過來,他見了師徒幾人,知道自己被陳衣所救,爬起就要向陳衣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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