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場面一片混亂,皇帝大聲喝道:“去請太醫!”
小樂子也徹底慌了,下意識轉頭就要往太醫院跑,卻被杳一把拽住了胳膊。
小樂子慌聲道:“侍女姑娘,小的去請太醫來!”
杳勁兒大得快要捏斷他手臂似的,聲色冰冷地低低吩咐道:“你不去,你去她房間裡,把另一把琴拿來。快些。”
小樂子不明白為什麼這種緊要關頭,不去請太醫,而是去找什麼琴,可既然杳吩咐了,他第一時間就卯足勁往暖閣那邊跑。
杳緩緩蹲下身,拿住阿汝的手,她手心冰涼,滿是血迹。
杳将她手緊緊握在手心,眼裡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晦澀,瞳仁隐隐有些泛紅,嘴上用最輕柔的聲音說道:“阿汝,别怕,别怕,你相信我,會沒事的。”
阿汝眼簾顫了顫,眼角漸漸就濕了,好不容易蓄起力氣應她:“好……”
皇帝大步上前來,阿汝微弱地朝他伸了伸手,他剛剛探下身來,她卻還沒能碰到他,就無力地跌落下來,從他的衣擺上劃過。
皇帝心下不忍,動手就要來攬她,杳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狠狠壓下丹田裡竄起來的亂氣,道:“不要動她,她現在動不得。”
那語氣出奇的鎮定,且又不可辯駁,皇帝一時顧不上探究,卻也真的沒再碰阿汝,隻回頭怒喝道:“太醫怎麼還不來!”
小樂子比太醫更快到來,他滿頭大汗跑回來就跪在阿汝身邊,把琴放在地上道:“侍女姑娘,你要的琴!”
杳拿過琴就打開裡面的暗格,取出藥瓶來,倒出藥丸子,一手微擡起阿汝的頭,喂進她嘴裡。
阿汝和着血,艱難地吞咽下去。
皇帝看了看杳,問道:“這是什麼藥,能救她的命麼?”
杳道:“是六姑娘常備的救心丸。”
阿汝臉色極具蒼白,嘴角的血觸目驚心。
她氣若遊絲,阖着眼沒有動靜。
杳就道:“去找塊木闆來,先将她擡回太醫院去。”
皇帝當即命人照做。
侍衛很快找來木闆,他們手腳利索,在杳的叮囑下,不得動作幅度過大,而是又輕又快地将她擡起放在木闆上。
随之前後四名侍衛就擡起木闆,動作迅地往太醫院去。
走到半路上,才遇到太醫院的太醫姗姗來遲。
等到了太醫院,侍衛擡着阿汝進診療室,把人放下後,侍衛立即退了出去,以便太醫進來治療,隻是還不等太醫踏進門口呢,杳就一把奪過太醫的藥箱,先一步跨進屋子裡,把門從裡面闩上。
小樂子瞪了瞪眼,等他反應過來時,眼前就是緊閉的屋門。
門前的太醫也全然沒料到她有這樣的舉動。
小樂子連忙拍門道:“侍女姑娘!侍女姑娘!還是讓太醫進去看看吧,六姑娘實在太危險了!”
門裡壓根沒人應。
太醫見狀也不強求,他們見那六姑娘,心裡就想到多半是沒救了的,現在有人進去把門關起來也好,這樣即便是六姑娘救不回來,罪名也不會落在他們頭上。
眼下杳解了阿汝衣裳,歪頭抽出黑簪,手法飛快地打開一邊簪頭,一根根銀針落在她手上,她手指繞轉,又快又準地一根根撚在阿汝身上。
銀針深淺不一,阿汝時有反應,若有若無地皺着眉頭。
杳安慰道:“别怕。”
她先護住阿汝心脈,再給她把脈時,神色頓了頓,眼裡意味不明。
所幸這診室配有一個藥櫃,存放有一些常用的藥材,以便太醫看診完以後直接開方抓藥。
這裡的藥材雖然常用,但都是好藥。
杳走過去,擡眼一掃,腦子裡立即衡量出一副在這些有限的藥材中最有效的藥方,随之翻屜倒櫃地找到各味所需藥材,手上掂量出分量,配制成一副藥,切成碎末,又用現成的碾磨器飛快地碾磨舂成藥粉。
外面的太醫全然不知道她在裡面幹什麼,隻聽見砰砰砰砰的搗鼓聲。
弄成粉末以後,杳倒了一杯水就兌成了藥汁,喂阿汝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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