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铮率先反應過來,連忙去将燈盞拿到床頭放下。
杳用火烤了那鮮血淋漓的匕,又烙進了他的傷口裡。
房裡一時響起滋滋的聲音,還有淺淡的青煙。
整個過程,蘇槐就是抱着她,把頭蹭在她間,一聲不吭。
杳一手撐在他身側,稍稍拉開距離,才能看得見他的傷口,另一手下手是不緊不慢,且十分平穩。
劍霜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姑娘這是在給他主子削去腐肉,重新清理傷口。
誠然,那道劍傷都不知道已經反反複複了多少次,即便是傷口長攏了,可裡頭并沒有長好,所以才這麼久都沒法痊愈。
最後杳擡起頭來,兩人相距咫尺,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看着蘇槐蒼白且浸着冷汗的臉,他竟還維持着清醒,還問她:“這下痛快了嗎?”
杳道:“堂堂相爺弄得這麼落魄,想讓人不痛快都難。”
他傷口雖然鮮血淋漓,但杳處理過後,已經沒有新鮮的血液往外冒了。
杳再拿出個藥瓶,往他傷上灑了些藥粉,對劍铮劍霜道:“剩下的還用我教你們怎麼弄嗎?盡人事聽天命,他要是想走,你們也别留。”
劍铮默了默,道:“還是姑娘來吧。”
杳道:“你們不包就算了,就讓他這麼敞着吧。”
随後杳要走,蘇槐卻還拽着她不放。
杳不禁想,方才下刀還是輕了,這狗東西還有力氣。
蘇槐道:“我還有傷,你還沒弄完。”
杳道:“那你怎麼還不走?”
蘇槐道:“你師父不準我走,我陽壽未盡,還沒到時候走。”
杳道:“我現在就應該送走你。”
蘇槐對劍铮劍霜道:“她若送走我,你們便去跟她師父說,原原本本地說,她是有事情怕她師父知道,所以才滅口我。”
杳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道:“話說到這兒了,我也得提醒你一句,回頭我師父若問起你,你要是敢亂說一個字,我真的會殺了你。”
蘇槐也是強撐着,杳揮開他的手時,他便松脫了。
杳剛想走,結果一轉頭,劍铮劍霜就把包紮用品送到了她面前。
劍铮道:“還請姑娘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最終杳冷着臉,還是一把拿過繃帶,又轉身坐回到床邊,給蘇槐包紮。
等她包紮好,打上結以後,再擡頭看時,才現他不知何時已經昏死了過去。
後來在客棧養了兩天,劍铮劍霜由衷地覺得,主子這陣子狠命折騰,而今在找到姑娘以後,他總算肯好好地養養傷了。
他清醒的時候,除了聽聽南淮的戰況消息以外,其餘時候都是在房裡卧床靜養。
在劍铮劍霜的印象中,主子還從來沒這麼靜過。
哪怕之前在相府裡養劍傷那幾日,他都是在家辦公的,辦公之餘還不忘往公主府走一趟。
這兩天熬的藥的藥方子,還是劍铮劍霜厚着臉去問杳讨來的。
起初杳不給,道:“随便找個外面看傷的郎中都會開藥方,找他們去吧。”
劍铮劍霜見這回姑娘是鐵了心的不想管主子,橫豎眼下主子情況已經不那麼危急了,劍铮就對劍霜道:“你守着主子,我去請郎中來開藥方。”
屋子裡蘇槐聽見了,徐徐開口道:“别的藥方我不吃。”
劍铮劍霜沉默。
蘇槐又道:“叫她來開。”
劍铮道:“叫過了,可姑娘就是不管。”
蘇槐道:“那就去叫她師父來,說我想與他談談。”
劍铮應道:“是。”
沒一會兒,淩霄就過來了,杳後腳也黑着臉進來了。
淩霄張口就道:“聽說你要找我談談,是你師父的事嗎?她何時收你為徒的?這些年她過得怎麼樣?你若是有半字欺瞞之言,敢胡亂仗着她的師名行走江湖,我定不饒你。”
蘇槐看着杳,杳吸了口氣,壓了壓心頭邪火,道:“師父,他才醒,還虛弱得很。有什麼話還是稍後再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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