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就在大軍進駐前夕,得城中名仕舉薦,這郡丞新得到了一位主簿。
此人能耐非凡,竟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幫他把各種繁雜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
以至于郡丞屢屢得到過上頭的贊許,在大軍進駐以後,這郡丞也得以在相爺面前叙話。
相爺還親自把兵籍一事交給他去接洽。
索性那位主簿并不喜人前露面,他隻擅長做事,不擅長與人交際,這讓郡丞心中甚喜。
如此一來,主簿替他做事,而他負責在外周旋,到頭來所有的功勞都落在他頭上。待南淮諸事皆定以後,有這樣一個得力助手在,離他升遷恐怕指日可待。
所以主簿一直住在城西衙門裡,整個衙門卻甚少知道有這麼一号人。
眼下,敬王正坐在城西衙門裡的一間偏堂裡,桌案上堆滿了各種公文籍冊,他正執筆而書,一一整理。
看似動作不緊不慢,實則效率卻十分高。
他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寫下的文書也清晰了然,甚至還能模仿郡丞的筆迹,天衣無縫。
每每郡丞要去主衙門彙報情況之時,敬王都會叮囑他應該怎麼說。
屢番下來,無一纰漏。
敬王也是沉得下心,在這衙門裡住下,一襲讀書人的青衫,渾身透着一股子文人的窮酸與清傲之氣。
真真也是說什麼像什麼,俨然是個落魄的文人墨客。
且他與世無争,無心功名,郡丞才最是倚重信賴他。
适時,一名衙差進了偏堂,壓着聲音有些凝重道:“主人,此前他們遍搜城中,今日似乎開始着手搜官邸府衙了。再這樣下去……”
敬王的随從有此擔心是難免的。
平王這次也是下了血本,非得要把敬王截殺不可,為此不惜大肆派遣殺手。
起初平王的殺手隻是在兩國交界之地徘徊,後來久等不到敬王出現,又得到了敬王在南淮軍中做軍師的消息,暫且動不了他隻得等待時機。
如今南淮兵敗,那股殺手勢力已經摸進了南淮之境,就等查到敬王蹤迹以後好下手。
因此他們從常彪那裡撤退以後,暫時回不了雲金,在别地滞留同樣危險,唯一可以暫避風險的地方就隻有蘇槐一定會來的南淮城。
這種事平王定然不會親自出面,但就算他沒出面,他手下的勢力也萬不會傻到跟蘇槐作對。
可此地何嘗不是同樣兇險。
一旦他們被現,落到那蘇相手中,難道就有活路嗎?
所以說他們現在的情況是前有狼後有虎,處處都是如履薄冰。
眼下搜查都搜查到衙門裡來了,随從萬分擔心,他們的行蹤恐怕就要暴露了。
隻是敬王坐在案前,全然不慌不忙,将手裡的文書寫好了,晾幹墨迹,道:“再有兩日便是元宵了。”
随從知道,主人是在等那位姑娘。
主人果然所料不假,那姑娘就在城中。
之前都在盛傳相爺獨寵他的男寵,可到了城中以後,一次沒見他身邊再帶什麼男寵,倒是他親自去了成衣鋪子,買了許多的女人衣裳。
能叫他這般上心的女子,普天之下怕是再無第二人。
隻是蘇槐将人藏得很緊,他們一直沒機會下手,所以才在這地方躲了一日又一日。
就是在等一個時機。
敬王慢條斯理又道:“這城中的元宵節,已經續續地準備起來了,她總該要出來看看。”
随從了然,道:“可若是他們搜查到此處了該怎麼辦?”
敬王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下去吧。”
随從出去後不久,那郡丞就匆匆忙忙回來了,一進偏堂便抱着壺熱茶猛喝兩口。
敬王笑着将一沓公文奉上,道:“今日公務都在此,已經處理妥當,大人請過目,如有錯漏,在下再做修繕。”
郡丞道:“你做事我有什麼不放心的。不過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郡丞叉着腰在堂上來回踱步,又道:“今日相爺下達了搜查令,常黨軍師在逃,疑似混入城中,命各支隊伍嚴加搜查各府上下。我這走在前頭,一會兒上邊的人就會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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