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姬無瑕念賬目的聲音停下了,算盤聲音才會停下,然後姬無瑕就湊過來瞅瞅算盤上的數兒,唏噓道:“杳兒,我得花一兩個時辰才能理清的一本,你這才花多久啊。”
杳道:“兩個人便是兩雙手,自是比你一個人又看又算。”
這錢莊的賬目記載得十分繁雜,不對姬無瑕的習慣。之前姬無瑕記蘇槐的賬時就一目了然,可讓她處理這種賬目,效率一下就拉低了去。
有杳相幫,快得多了,杳負責算,姬無瑕負責念和記數核對,完了一本又開始下一本。
等蘇槐回來時,一進屋,擡眸就見杳正撥算盤。
她一手掌着算盤,一手下指如飛地撥弄,半垂着眼簾,忙碌得很。
蘇槐站在門邊看了一會兒她撥算盤的模樣,才徐徐出聲道:“算盤打得不錯,我方才一進院裡就聽見了。”
杳淡淡回了一句:“你的算盤也打得不錯,算盤珠子都快崩人臉上了。”
還從去年的賬開始算,就憑姬無瑕這罵罵咧咧毛躁掀桌的性子,怕是她算到年底都算不完。
姬無瑕一走神,就開始煩躁,一邊狂撓頭一邊呲牙道:“你倆能不能别出聲打岔,他媽的老子又不知道剛剛念哪兒了!”
還是杳給她提了個數兒,她才找到方才念斷的地方。
杳誠摯地建議道:“你不是個做生意的料,要不還是把錢莊的錢搬空了算了。”
姬無瑕道:“不行,再多的錢也總有花完的一天,隻有錢生錢才能無窮盡,将來還能留給子子孫孫花。”
杳道:“子子孫孫,你不會想得太遠了嗎?”
姬無瑕理所當然道:“人嘛,當然要為長遠做打算。”
蘇槐站在木架子旁洗手,蓦然來一句:“不妨先想想,誰會願意跟你生兒子。”
姬無瑕要被點起火了,杳忙勸住她,道:“不必理他。”
這狗男人向來最會拱火。
姬無瑕就哼哼道:“與其來擔心我,還是不妨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你問問杳兒,她願意跟你生兒子嗎?”
杳:“……”
她不是在勸架嗎,怎麼莫名其妙就被拉扯進去,關她何事?
蘇槐拿巾子拭手,那指節微曲,手指又長又分明,道:“那你問問那位,他願意跟你生兒子嗎?”
姬無瑕一臉虎相:“哪位?”
蘇槐看她一眼:“非要我指名道姓?”
結果還沒等他說出個名兒來呢,他似将将要開口出聲的樣子,姬無瑕也是生怕他說出來,于是乎說燃就燃,直接炸裂了,一把将手裡賬本朝他丢去,罵道:“狗賊,我要你狗命!”
姬無瑕直接在屋裡就跟他幹起來,桌上的賬本也不分是整理過還是沒整理過的,一時間亂作一氣。
就連杳手裡的算盤,也被姬無瑕拿去,算盤珠子一顆顆摳來當暗器,射他狗日的。
姬無瑕一邊射一邊道:“你敢侮辱他,看我不殺了你!”
彼時,書冊與算盤珠子齊飛,杳就一臉面癱地坐在戰火裡,不動如山。
但兩人都沒傷到她一根頭。
最後杳終于開口道:“你們倆要不要出去打個魚死網破、鬥個你死我活?”
兩人聞言,這才逐漸收了勢。
一時間滿屋子狼藉,别說先前理的賬白理了,就連賬本子都犧牲了不少。
姬無瑕憤恨道:“杳兒,是他先污蔑人!”
杳揉着額頭,現在她感覺她一個頭腫成了兩個大。
姬無瑕悶了悶,又問道:“杳兒你頭痛嗎?”
杳道:“換你你來試試看痛不痛。”
姬無瑕關心道:“是不是剛剛被算盤珠子給崩到了啊?”
杳突然覺得頭更大了,道:“他有說是誰嗎你就這麼火急火燎的。”
姬無瑕磨着牙道:“都是這狗賊!他狂妄至極!目無尊長!”
蘇槐道:“尊長,原來你竟還存有這般念想。”
姬無瑕漲紅了臉,打斷道:“你放屁!你再說一句,老子跟你沒完!”
蘇槐也不再激她了,施施然走出了房門,在進書房之際,吩咐了劍铮一句:“回頭叫莊上多弄些賬來。”
劍铮低低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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