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瑕眼神閃爍,又心虛道:“我是替杳兒問的,我答應過她要看好這裡的。總不能等她回來以後,現三師父走了再也不回來了,那她就隻有一個師父了。”
行淵道:“她應該還不會追着我問什麼時候處理完事情回來。”
姬無瑕當然知道杳兒肯定不會像她這樣。她杳兒最是尊重别人的想法,隻要問了一句歸期,接下來隻要等着便是。
可她也不是對誰都這麼追着問啊。
姬無瑕嘴硬道:“杳兒她嘴上不追着問,可她心裡一定會擔心,我得幫她弄明白了。”
行淵道:“你是在幫她弄明白嗎?”
姬無瑕不太敢與他對視,眼神挪開,有些飄忽,繼續嘴硬:“我就是在幫她弄明白。”
最終行淵道:“該回來的時候我就會回來。不早了,回去睡覺。”
姬無瑕感覺,以往他也甚少這樣子兇過。
雖然他語氣神情都沒多少變化,但就是莫名給人一種不容置喙的感覺。
姬無瑕不是怕他,更多的是擔心他會厭惡她,所以在窗外僵持了沒多久,她終于還是松動了,抿着唇挪了挪腳步,轉身離開了。
回到房裡躺下,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沒多久,她又聽見了行淵的琴。
這回他琴裡與先前的意味不同,倘若先前是徐徐誘人入夢,而眼下就是強行催人安眠,很有股子難以抗拒的感覺。
姬無瑕一時不察,還聽得認真,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覺眼皮沉如千斤,腦子也陷入了一片混沌。
她才暗道糟糕,竟然被他給催了眠。
姬無瑕連忙捂緊耳朵,可也已經晚了,她感到越來越困倦,眼皮子一點點拉了下去。
在徹底陷入夢鄉之時,她僅剩的意識還掙紮着想,一定不要睡過頭,一定不要。否則明天他走的時候她都不知道。
所以這一晚,盡管她睡得很沉,她卻潛意識地一直緊緊繃着一根弦。
做了一晚上光怪離的夢。
她夢見自己不停地趕路,晝夜不舍地追趕。終于追上了行淵,她遠遠地叫他,他聽見了,回過身來,卻是滿身鮮血。
姬無瑕驚喘一聲,一下子從床上彈坐起來。
她給吓醒了,滿身大汗,心頭狂跳。
再扭頭一看外邊的天色,天已經大亮了,她掀地就爬起來,一邊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一邊往外走。
行淵動身時,隻與薛聖說了一聲。
小童們都還在睡覺,薛聖就親送行淵走過藥田的田埂,到停靠馬車的空地上。
薛聖道:“你這不聲不響地走,就不跟姬丫頭說一聲?”
行淵道:“該說的昨日已然說清,還有何事可說?”
薛聖歎道:“你辦完了事要是遲遲不歸,那丫頭一根筋擰不過來,說不定還得找去蓬萊尋你。”
行淵沒再說什麼,轉身上了馬車。
藥谷外面,那中年男子帶着一幫子人,正候着。
見得馬車駛出來,中年男子面露欣慰,上前道:“你想通了就好,我們這就啟程,盡快趕回蓬萊。”
随即一行人離谷到了鎮上,趕上車馬,加快行程往東去。
蓬萊與大焲、雲金共同接壤毗鄰的地方也就是南淮之境。
除了南淮,其大部分國土四周都臨海,因而這些年來蓬萊才也對南淮之地盯得緊。
眼下想要過南淮往東去蓬萊,難免會繞很大一截,所以他們直接往東去,到了東邊的碼頭再乘船渡海入境。
一連數日途中,都沒什麼異常。
可阿綏也不知哪裡不對勁,但又抓不到蛛絲馬迹,與行淵道:“公子有沒有現,好像有人盯着我們?”
行淵道:“我沒有現。”
阿綏也就不提了。
是晚入住客棧,行淵到房中安頓下來,阿綏就下樓去拿晚飯,并讓掌櫃的備好熱水。
阿綏把飯食呈在桌上,有饅頭有米飯,還有幾樣菜肴。
行淵端起茶杯飲了兩口茶,拿着茶杯的手略有停頓,然後又放下了,轉而拿了個饅頭。
結果他一口未吃,突然直直地朝虛掩的窗戶那邊扔了過去。
薄薄的窗戶紙立時被饅頭給砸破了,外頭有人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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