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這院子裡,一下就顯得冷清清、空蕩蕩的。
她踱出房門來,見着院中一派狼藉,屋子裡也沒好到哪裡去。
很快敬王就帶着一隊甲兵過來了,擒着明亮的火把。
他一眼便看見杳站在門前屋檐下,一時神情不定。
這次是蘇槐離得最近的一次。
他一早便在杳的住處周圍布下重兵,等的便是蘇槐來。
等了這麼久,原以為蘇槐不會铤而走險,沒想到今晚還是出現了。
先前他的人就将這座院子圍得如鐵桶一般,他本是勢在必得,這次決計不會再讓蘇槐有脫身之機,可沒想到,都交上手了,最後竟還是讓他給突破了這院子。
敬王看了一眼滿地灰白,零零落落躺倒的護衛,杳的房門全是箭孔,依稀可見房中淩亂,道:“姑娘沒事嗎?”
杳道:“托敬王的福,我躲得及時。”
敬王直直看着杳,道:“他竟沒帶你一起走。”
杳道:“我不同他走,不是說好了明日還要謄抄《錦玉冊》。”
他的眼神落在她绯紅的唇瓣上,又見她衣襟沒能完全遮掩的頸項肌膚上留有若隐若現的紅痕,他眼裡蓦地平添兩分晦澀。
最終敬王道:“姑娘沒事就好。”
随之他派人将這院子前前後後的屍體都清理一下,又對杳道:“今夜這處沒法歇息了,我另給姑娘擇處院子。”
杳道:“不必麻煩,這院裡雖亂糟糟的,總歸沒打到房裡來,還是能住的。”
早前侍女都不見影兒,這會兒沒個聲響地出現在廊下,杳就叫她去把房裡的亂箭都拾揀一下。
侍女手腳麻利,很快就收了一小捆出來。
敬王也不知是不甘還是怎的,道:“此前你說,蘇相于危難之時棄你而去,那為何他今夜又要不顧危險前來尋你?”
杳道:“敬王也說,他中箭落馬、情況不妙,我又怎知他今夜會來?”
敬王道:“可若要你選,你還是會選擇他對嗎?”
杳回視着敬王,火光閃爍下,他的眼神不複平素的溫煦笑意,反倒深沉得讓她有點詫異。
杳道:“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有什麼意思,我當然是選我自己。”
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自己喜歡誰願意跟誰在一起就跟誰。
敬王聽了這答案,怎會不領悟了她的意思,道:“選自己,這世上又有多少人是能夠全然憑着自己心意的。”
說罷,他就轉身走了。
出院門時,吩咐士兵徹夜值守這院子。
杳也回了屋子,将門窗關上,眼下天快亮了,折騰了半夜,她倒床上去躺躺。
回籠覺是沒法睡了,她隻能閉目養養神。
心裡想着,出了她這院子,對蘇槐來說,順利脫身不是難事。
隻是虧他想得出來,趁着外界揣測紛紛之際,竟還摸到了敵營老巢裡來。
都到敵營老巢了,他要是不來見她而是想着去幹掉敬王的話,說不定他此時已經得手了。
可她也隻有在眼下清靜下來以後才想起這些。
在見到他的時候,她很清楚,她自己也滿心歡喜。
杳輾轉着身子,酸軟不适。
這會兒沒法清理,隻有等天亮以後再說。
她不可避免地又回想起先前的激狂熱烈的場景,渾身上下似還殘有他的餘溫,使她心頭悸熱,久久難消。
天亮後,侍女過來服侍,道:“這到處都是灰塵仆仆的,姑娘要不要沐浴?”
杳起身道:“備水吧。”
水是一早就燒好的,侍女一手提一桶,兩三個來回便将浴桶灌滿了。
杳解衣下水,這光線敞亮,她低頭一看自己身上,不由吸了口氣,才真真是滿身绯痕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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