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日,行淵去姬無瑕院子裡時,給她帶了些書。
姬無瑕翻開來一看,居然都是蓬萊這邊的江湖轶聞。
頓時姬無瑕就來興了,看得津津有味。
行淵便也在窗邊坐了一會兒,手裡翻着本書看。
一時間房中十分安靜,互不打擾,但又格外祥和,偶爾隻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音。
後姬無瑕從書中擡起頭來,看見行淵靜坐窗下的光景,突然就覺得手裡的書不香了。
她隻顧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
等行淵擡起頭來,冷不防對上她的視線時,她才忽然一激靈。
姬無瑕頓時做賊心虛,眼神飄忽,急中生智道:“行淵師父在看什麼書?也是江湖轶聞嗎?”
行淵總是會正面地回答她的問題,道:“不是,是琴譜。”
姬無瑕往門外瞅了瞅,不見阿綏也就罷了,侍女也都不知什麼時候退下去了。
她就開始撓頭。
行淵見狀便知道她有事,道:“有事嗎?”
姬無瑕道:“是有點事。外頭人哪兒去了呢?”
行淵道:“可以跟我說。”
姬無瑕憋了憋,可好像除了他确實沒旁的人了,隻好道:“我急也能跟你說嗎?”
行淵頓了頓,姬無瑕心裡也有點抓狂,心想:看吧,這種凡人的事果然不能跟他說吧!
行淵起身,姬無瑕連忙又道:“行淵師父幫我把那個蓮房叫來吧,她曉得!”
結果話剛說完,她就愣愣地看見行淵站在她床邊了。
姬無瑕讷讷的,行淵道:“不是要如廁嗎,慢點下床穿鞋。”
姬無瑕内心淩亂,仰頭望着他道:“你……你扶我去嗎?”
行淵依然是正面回答她:“我扶你去。”
姬無瑕直接炸了,狂撓頭,道:“行淵師父,你去幫我叫個人來就好了吧,不用你親自來。”
行淵道:“她們有她們的事做,我去叫不知要何時,你忍得住嗎?”
姬無瑕:“……”
之前就是這樣,姬無瑕沒醒來的時候,隻要行淵在房裡,侍女們都會全部退出院子,阿綏也隻在有事的時候才會出現。
行淵拿了屏風那邊的披風過來,見姬無瑕還坐着沒動,就将披風披在她身上,輕輕托着她的手臂帶她緩緩起身。
姬無瑕下意識就被他指引着來了。
她雙腳趿鞋,起身時,行淵便握着她的手臂借了幾分力給她,這樣她便少用點力氣。
她在床上坐太久,氣血又不足,一起身就覺眼前花;可她又忙忙亂亂地往前邁腳,以至于一腳就踩空了,踩到了腳踏外面,她人就往前栽。
姬無瑕稀裡糊塗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現身前有人擋着,有人一手扶住了她的肩頭穩住了她的身體,避免她沒輕沒重地撞上來碰到了傷口。
她便輕輕地靠着。
他身上有種霜雪梅裡一樣冷清的味道。
姬無瑕瞠了瞠眼,一時間僵着沒動了。
披風從身上滑了下來,被行淵一手接住,又重新披在她身上,将她裹得嚴實。
姬無瑕臉若有若無地挨着了這方衣懷,她記得的,她記得非常清楚,在船上的時候,她得以偎進了他懷裡,她的臉貼着他的衣懷,大抵是瀕死時候,那種感覺刻進了她骨子裡,永遠也不會忘。
也不要忘。
那時候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要是死在他懷裡,也不算有遺憾。
可眼下,她險些就要忍不住,想在他衣懷裡蹭一蹭。
但是又不能的。
她清楚得很,她怎麼想是她自己的事,她不能把自己的想法硬往他身上套,那樣會亵渎了他。
上回是形勢危急,可現在又不危急了。
這些年一直在他面前循規蹈矩,她就是不能讓他排斥、讨厭自己,不然的話她可要難受死了。
姬無瑕将自己的心緒狠狠牢牢地抓回來,全都鎖進心底裡。
她回過神,連忙自己站穩身,微微拉開了同行淵的距離,慚愧道:“一時着急,沒踩實。”
行淵道:“慢慢走。”
而後他扶着她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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