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聽姬無瑕來說,她二師父和袁前輩在藥庫那邊遇上了,二師父又與袁前輩吵了幾句。
杳道:“袁前輩應該不是會跟二師父吵架的人。”
姬無瑕道:“袁前輩是沒吵,薛大夫咬定袁前輩不放啊。”
為此,姬無瑕還把兩人在藥庫那邊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跟杳複數了一遍。
杳聞言也難以輕松起來。
她知道她二師父的性情,莫說之前他不會放棄,而今認定了,隻能一條道走到黑,誰都拉他不回來。
後杳不放心,去了一趟薛聖那裡。
杳見薛聖的房門開着,便問:“二師父在裡面嗎?”
裡頭傳來薛聖的聲音,道:“徒兒你來得正好,快進來。”
杳進門,就先聞到了一股藥氣,她擡頭一看,微微一震。
隻見薛聖半寬着衣裳,一條手臂和胸膛上都照穴位紮着銀針。
他手裡還撚着銀針,手指捋着頭部的穴位,正試圖往頭上紮。
杳連忙上前,把銀針奪過來。
薛聖道:“有些地方我自己不方便動手,任脈和督脈上的幾處穴位,你來幫我。”
他一邊說着穴位,一邊手指在自己頭上點點,每處穴位針入幾毫他都說得清清楚楚。
隻是杳遲遲不下手,薛聖道:“徒兒,你快些。”
杳抿了抿唇,道:“二師父,這般激進,有害無利。”
薛聖道:“我是你師父,利害我比你清楚,一會兒還有後背上的。”
薛聖還道:“以往鑽研頭疾時又不是沒嘗試過。腦上穴位可充分刺激人的頭腦,揮潛力,你我還接診過失憶的病人,結果失憶症治好了,記憶力還比之前更突出。”
杳道:“二師父,你清醒些,那是個例。”
薛聖道:“在醫道上,難不成你還指望每種療效都是普遍的嗎?每個病人、每種症狀那都是個例。我與他們又有什麼不同?”
薛聖神情有些偏執又堅韌,道:“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都瞞着我些什麼!你們哄我說我是上了年紀得了健忘症,方才忘了一些東西,隻有我自己曉得,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他看着杳,再道:“别人怎麼瞎找理由不打緊,可你是我徒兒,你也要騙我到底嗎?”
杳神色肅重,道:“我不想騙二師父,我隻是希望二師父過得輕松些。”
薛聖道:“那怎麼才算是輕松?是你們覺得輕松還是我覺得輕松?”
杳道:“二師父的往事,從未對我們提及過。我隻知,二師父數十年隐居藥谷而避世不出,這其中必有緣由,二師父當真覺得想起來了以後,就是件輕松愉快的事了嗎?”
薛聖沉默片刻,道:“那也是我的選擇。”
杳道:“誠然。過往總歸是二師父與樂山的恩怨,我們一無所知,也幫不上任何忙。
“有時候我希望二師父能夠豁出去,将前塵往事解決透徹不留遺憾;可二師父幾十年都沒能夠解決,我便又退而求其次地希望二師父能夠徹底忘懷,往後順心自在。
“不管是前塵恩怨一筆勾銷,還是從此相忘于江湖,至少不要重蹈我大師父的覆轍。”
薛聖嗫喏着嘴,後還是固執道:“你到底幫不幫我,不幫我就走吧,我自己來。”
說着他就自行又取了一根銀針。
杳眼看着,她二師父執意如此,她又怎能置之不理。
真要是讓他自己來,頭部和背後的穴位他看不見又不好摸索,若有偏差還可能麻煩。
故而最後,杳還是道:“我來吧。”
薛聖神情緩和,杳便取了一根根銀針,照他說的,灸入他頭部和後頸、背部的穴位中。
杳道:“二師父若有不适,要及時跟我說。”
薛聖道:“放心,這點程度我受得住。”
等挨這麼一遭下來,薛聖滿頭大汗。
他還服用了藥物,當時杳沒料到,他動作又快,她都沒來得及阻止就已入了口咽了下去。
杳嚴肅道:“二師父這是在拿自己的身體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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