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白端起面前的酒,飲盡,他這爹啊,并不是想要個女兒,而是想念他的妻子了,那時,聽外人講過,他母親肚子裡的或許是個妹妹,隻不過不管是妹妹,還是母親最終都留在了生産那天。
“兒啊,”茶老爺喝高後竟開始掉眼淚:“你老爹我也不知道你走後,你爹我還能幹點啥,想去找你娘,但又怕你入宮後又因為不會說話受人欺辱,你爹我是真的放心不在你啊!”
茶白縱有千言萬語,最終也化作一抹酸澀,伸手去拍了他父親的背,他怎會不知道呢?也全是自己的命吊着他爹這命。
“兒啊,我對不起你娘啊。”茶老爹哭得稀裡嘩啦:“我也對不起你啊。”
一片雪兀地從空中飄落,落在了茶老爺的發髻上,而他倆們兩人身邊的梅花綻開,送出縷縷幽香。
“兒啊。”茶老爹又坐好,伸手捂了下右手手腕上的東西:“你爹這輩子也沒啥願望了,你爹我隻求你啊,别走的比你老爹早,别讓你老爹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又過了一會。
“酒也喝完了。”茶老爹站起來,把酒壇抱起來:“你也到跟出來了,下雪了天冷,你爹我就先走了。”他的身形一下子仿佛老了很多。
茶白目送着茶老爹離開,後又在雪中站許久,直到那雪在肩上落了薄薄的一層,手腳略微有些麻木後才裹了下身上的大氅。
哈出一口氣,白汽逐漸模糊了視線,恍惚之間,他似乎是看到了一個少年人,向他走過來,用手輕摸一下他的頭,口中還念念有詞,但他完全沒有聽出來他在說什麼。
茶白深吸一口氣,最後轉身走近屋中,走到炭火邊,把手了放在一旁,總算覺得自己的手腳開始解凍了,手藝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這雙手。
茶白看向自己的雙手,手指修長指腹上有一層薄繭,食指尤甚。
“很晚了。”茶白心道,“是時候該睡覺了,明天或許該見太子了。”
然而,計劃再次更變,有小厮又在半夜瘋狂敲門:“少爺,少爺!醒醒!!”
起床,打開門便看到那小厮雙目通紅。
還沒有等茶白寫字,對面的人哆哆嗦嗦地道:“少爺,老爺他卒了。”
茶白打開門就往外邊走,半路鞋走掉都不曾察覺,雪地裡茶白一腳腳踩進雪中不覺察,他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快點再快點……
最後走到門口,手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哆嗦,他的手是針灸醫師都曾說的穩,冰天雪地中都能保證不抖,現在,推一扇門卻抖的不成樣子,他在心中一遍遍告誡自己,假的,是假的,怎麼會呢,他爹剛剛還在與他喝酒,怎麼會,怎麼會那麼快?
“啊。”茶白打開門看到床上的男人,他懷裡抱着一個畫像,臉上甚至還帶着笑。
“啊。”他第一次痛恨自己不能開口說話,眼眶中蓄了很久的淚還是在見到茶老爺的一瞬落下。
“少爺,節哀。”身邊的小厮還是出聲,而随之而來的人手中還拿着茶白的大氅給茶白披上。
不知是不是那大氅太過于沉重,茶白有些承受不住,直直跪在了茶老爺的床邊,眼淚不要錢地向下落。
“啊。”悲着,像幼獸發出的哀鳴,帶着無盡的悲涼。
不知是哪個家仆沒出又哭出了聲,接着,一聲又一聲的低泣在房中響起,整個房間被悲傷籠罩着。
而遠方太子那邊也不容樂觀。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醒醒!”君漠離此時正在邊疆,被人從萬人坑中挖出。
“快!軍醫!帶太子殿下過去!!”
“是。”他們看着君漠離渾身是血的樣子,最終也是輕歎,最是無情帝王家,太子殿下回雲後多半也會被廢掉了。
今年的冬雪,來的不僅早,還那般冷,仿佛能把人心給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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