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停點點頭,“我聽美佳說了。”
小杜的死當年傳遍同學圈,死況之慘烈,在燃燒的跑車裡燒成一具焦屍,柒市那幾屆學生無人不知。
“我不怪她,即便在當時也不怪她,她喜歡你不亞于我,我也希望她能陪着你”,思停說,“何況我出獄後,沒有學曆,又有前科,找不到像樣的工作,而你剛剛拿到天使投資,又是優秀畢業生,我想我們注定走上兩條路了。”
思停起身,抽了兩張紙去擦岑瑾的眼淚,岑瑾接過紙躲到一邊,“後來呢。”
思停說,“後來認識了楊開瑞。我在瑞思當前台,那是我當時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楊開瑞相中了我,要娶我。我已經不知道人生還能怎樣,我姑姑病危了,我入獄期間她的癌症就已擴散到淋巴,知道我是冤枉的,但求告無門,沒有律師接這個案子,也沒有錢來填這個無底洞,如果不是跟我上火,她也未必會走得那麼快。我想,結婚也是給她的一個交代,在她臨死前。”
思停這一晚始終是冷靜的,冷靜到超出她自己的預期,隻是提到姑姑,她的聲音發顫,埋頭平息了好一陣。
“楊開瑞對我挺好的”,她深吸口氣,喃喃地說,“很有禮貌,不強迫我做什麼,也不計較以前的事。他父親也挺講道理,剛結婚那一陣,兩家都挺高興,沒多久姑姑就死了。”
聽到這兒,岑瑾不那麼讨厭楊開瑞了,甚至有點感謝他的出現。
“可我接受不了他”,思停自嘲地笑笑,“是從生理上接受不了。他一靠近我就害怕,痙攣、抽筋兒,腿都掰不開,像死人一樣。去看過醫生,心理的生理的都看過,就是不行,到後來一提這事我就歇斯底裡,完全無法自控。最後他也煩了,放棄了,去外面找。他賭博倒不是一天兩天了,婚前就一屁股債,否則他爸未必會讓他娶我,好人家的姑娘都不跟他。”
岑瑾擤擤鼻子,“那孩子是……”
“孩子是我在監獄裡認識的一個吳大姐家的。她老公長年家暴,她捅了他一刀入獄了,後來她出獄離婚,又找了個丈夫,生了正南。有一天她前夫喝醉了去她家鬧,兩邊争執起來,她前夫把她和她丈夫都殺了,正南才七個月。我把他領回來,楊開瑞不同意,自打南南來了,我們就分居了。”
故事講到這兒已經很明了,似乎沒什麼可補充的了。楊開瑞不争氣,思停要養家糊口,必須把瑞思做好,這才聯系上瑾色,見到岑瑾。
“那背上的疤是哪兒來的?”岑瑾問的時候心直顫,多希望今晚的痛苦不再增加。
思停說,“在監獄裡。你也知道,裡面什麼人都有,有個大姐頭想和我好,我特煩她,每次都躲着她。她呢,見面就掐我的臉,說我白,還用指甲刮刮是不是塗了粉。有一天政治學習,她又過來掐我,我就甩了她一巴掌,那夥人不幹了,正好管教不在,她們就來打我,我還手,她們就把我按在地上,有個水壺摔碎了,我背後紮了兩塊碎玻璃,她們把我往牢房拖,拖了足有十多米,就這樣了。”
思停忽然笑了,“不過我養傷時住了半個月單間,還挺劃算的。她們都被管教收拾了,後來也不敢惹我,哈哈!”
岑瑾悄悄用手掌按住胃,五髒六腑都在疼。
“當時幫我的隻有吳大姐”,思停說,“她比我早出去半年,出去了還回來看我,怕我受欺負。”
說完這話,思停哭了。痛苦和不公已不會令她落淚,隻有那些稍縱即逝的溫暖,仍會讓她堅硬的外殼寸寸瓦解。
岑瑾沒法安慰她,不能抱她,她站不起來。
不知怎地,她甚至不敢看她,思停受過的苦像一層晦暗的光把她保護起來,光暈裡的思停不在這個空間,超出她能觸碰的範圍,連撫慰都顯得廉價——一切都過去了,那些苦她已獨自消化,那苦難的1984天,沒有她駐足的餘地。
“好啦!”思停擦了眼淚,笑着說,“最難的一part講完了,剩下的都是成長故事,還要聽嗎?”
她的手剛碰到岑瑾的肩膀,岑瑾觸電似的彈起來,一頭鑽進衛生間。
她想吐,撐在馬桶上一陣幹嘔,明明什麼都吐不出來,可髒腑都堵在嗓子眼,血流一個勁兒往腦袋上竄。
思停擰了幾下門,岑瑾從裡頭鎖上了,她不敢出去,也出不去,吐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安靜了。思停回到次卧,躺在小床上,這是她兒時的天地,在這裡她覺得安全。
有太多細節也許要再來1984天才能說完,而說了這些已耗盡她全身力氣,她知道阿瑾會痛苦,這于她是雙倍的痛,遲遲不敢說正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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