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理見在座有人經營海貿,就把一直以來胸中一個疑問說了出來,這個問題他也曾問過魏溪棉,可惜魏溪棉對此完全是一頭霧水,“江南諸省的絲綢、茶葉、瓷器行銷海外,那是極受歡迎,可是我們把這些好東西賣出去就換回來一堆口不能食、身不能穿的金銀,咱們是不是吃虧了?”
衆人可能第一次聽人如此形容金銀,大家面面相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看大家似乎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朱理隻好來舉例說明,“就好比我在海外有一個島,島上有一座金山,金銀塊就跟石頭一樣到處都是,我拿着這些金子銀子跟你們換吃的穿的你們不覺得吃虧嗎?”
這一下大家算是明白了,不過卻沒有人接受,稍加思索沈廷琦開口說道:“這世上恐怕不會有朱大王說的這種金山,不過大王的意思我等倒是明白了,可能海外的确有地方富産金銀,所以金銀價格不貴,但是物離鄉貴,這銀子到了大明地界它就是值這個價,也說不上吃虧,我們行商也都是低買高賣。”
朱理搖了搖頭,“看來你們還是沒懂我的意思,如果我那個島上漫山遍野的都是野牛,我把它們運來交換當然如你所說,可是銀子這東西他沒有用處啊!你說換些銅回來還能造槍造炮,那麼多銀子能幹什麼?”朱理稍微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我想起一個有趣的知識,你們大概不知道,我們的古人是用貝殼做錢的,不信你們看那些和錢财有關的字十有八九都是貝字旁的。海外有些遠離海岸的土人仍然使用貝殼當錢,結果海商從海邊運了一大堆貝殼過去,結果土人的好東西都被買走,他們卻隻能守着一堆無用的貝殼,我們用貨物換銀子不也是如此嗎?”
古代用貝殼當錢史記裡就有記載,在座各位知道此事的倒是不少,不過看朱理一個大王也知道此事,而且還能引申到文字上去還是十分稀奇。“朱大王說銀子毫無用處似乎不妥,我們就不說金銀可以打造首飾,就單說這市面之上若無銀錢那必是商貿不興,實際上不知為什麼這幾年泰西之人購買我大明貨物支付的銀兩日漸減少,結果市面上銀根短少,生意也越來越難做了。所以就可以用來當錢,這就是銀子的用處了。”
朱理點了點頭,“沈老爺這話有理,市場需要貨币,這的确是金銀的用處。我換個說法,我們為了這些貨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值不值?你們看那些淘金客為了一點點金沙苦熬苦做,若是市面上不用金子作錢,那這些勞力就可以去生産别的東西,比如還是在深山裡種點小核桃什麼的大家也飽個口福。”
“原來大王是這個意思,不用金銀,還要有使用的價值,難道要用布帛?”
朱理一拍大腿,“對啊,布帛生産出來雖然也要耗費勞力,可是它有用啊。真到了着急的時候它能拿來穿啊。好像過去也有用布帛當錢的吧?”
“大王所言不錯,唐朝就以布帛當錢,不過想來應該不太好用,所以後世也就廢棄了。而且朱老爺所慮的是金銀在獲得的時候耗費太多勞力,這布帛同樣如此,雖然最後可以拿來做衣服,但是又需要新的布帛補充進來,所以市面上積壓的勞力并不會減少,除非有一天市面上再不需要用錢來買賣,這些布帛的使用價值才會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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