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允沉吟着回過頭,就見丁曠雲對棺中白霧視若無睹,反倒是盯着顯露出字迹的牆壁瞧個不停。
這石洞頗為空曠,白霧噴吐的速度有限,一時倒也不至于有性命之憂。徐恩允退到角落,循着丁曠雲的視線擡頭望去,見那石壁上的字迹倒是規規矩矩的正楷,隻是意思頗為艱澀:古時韓信點兵,不知其數,三三數之一,五五數之四,七七數之五,問兵将幾何?
江晚照肚子裡的那點墨水一半是小時候師傅打出來的,另一半是齊珩強灌進去的,讓她讀兩本詩文還成,瞧着這滿石壁的天書,眼睛都快暈成梅花:“這、這說的是什麼啊?”
“這是《孫子算經》下卷第二十六題的變形,原名是‘物不知數’,”丁曠雲沉聲道,“有一隊兵将,三人一組餘一人,五人一組餘四人,七人一組餘五人,問這隊兵将共有幾人?”
江晚照總算聽明白了,敢情這是一道算術題。她沒當過掌櫃,文墨尚且剛入門,更别提算學一道,登時傻了眼:“你們家老祖宗真有意思,都火燒眉毛了,還讓人做題……這是臨死還要耍人玩嗎?”
丁曠雲沒吭聲,撩衣半蹲下身,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匕,在青石地面上寫寫畫畫起來。
江晚照題目都看不通,更别提丁曠雲的解題過程,瞧着那一串串的數字,一個頭足有兩個大。她彎腰久了,竟覺得太陽穴陣陣眩暈,腳下一軟,險些沒站穩,趔趄着退了好幾步,後背結結實實地撞上一人。
江晚照道歉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回頭發現那是個蒙面的黑衣人,頓時仿佛日了狗了,忙不叠拉開距離,隻恨一雙胳膊不夠長,恨不得将被玷污的後背扒下一層皮來。
丁曠雲經常撥拉算珠打算盤,珠算娴熟,心算居然也不差,三下五除二就推演出結果。他正要站起身,誰知這一下起猛了,當即步了江晚照的後塵,腳底踉跄兩步,扶着牆壁才勉強站穩。
然而緊接着,丁曠雲神色倏變,脫口道:“那霧氣有問題!”
不必丁曠雲多費唇舌,在場衆人也意識到不妥——生龍活虎的漢子,一個個卻像喝多酒似的,走起路來颠三倒四,視線也開始重重渙散。
丁曠雲卻在這時撕下外裳下擺,浸水後掩住口鼻,飛快地跑回棺材前。
這一下突如其來,江晚照攔都攔不及,眼睜睜看着他的身形被細薄的白霧浸染。她心下發急,就要追上去,剛一拾步,卻被衛昭薅住,生生拖了回來。
隻是須臾,丁曠雲已經動作飛快的在東側的石闆上敲下“一”和“九”,那九宮格原來是活動的,被他一敲,刻有相應數字的石闆往下沉去。緊接着,軋軋的機括聲再起,石闆重新縮回棺材,而東側小孔也被擋闆掩住,不再噴吐白霧。
到了這份上,在場衆人再看不出石壁上的算術題就是脫險的關鍵,也是白長一雙招子。
丁曠雲往白霧裡來回一遭,腦子裡的眩暈感越發厲害,隻能憑一口氣維持神智清醒。生死關頭,他也顧不上立場相對,一把逮住徐恩允,劈頭問道:“你麾下有精通算學的人嗎?”
徐恩允面露為難,沉吟片刻才道:“在下粗有涉獵,其他人就……”
丁曠雲一聽就明白了,這位帶來的多半是死士忍者之流,殺人放火是一把好手,算數破題卻連門檻都摸不着。他于是道:“好,那西邊的就交給你了。”
徐恩允頗識時務,二話不說就奔了過去。
丁曠雲又把江晚照往北邊一推:“我負責南邊的,你去看北邊的,實在不成就和樓裡的人一同參詳,去吧!”
江晚照這輩子沒做過兩位數以上的加減,登時傻了眼。然而生死一線間,她不敢推托,隻得硬着頭皮來到北側的石壁前,見那上面刻着一道農桑題:今有方田桑生中央,從角至桑,一百四十七步。問:為田幾何?
江晚照:“……”
她不知道“為田幾何”,隻想來個天雷把自己劈暈過去。
江姑娘正自兩眼發暈,身後忽然有人低聲道:“一頃八十三畝!”
這聲音壓得極低,字句發音也有意生硬,可是聽在江晚照耳中依然是刻骨銘心的熟悉。她蓦地扭過頭,就和一雙亮如寒星的眸子多了個正着。
讓江晚照萬萬想不到的是,那竟然不是丁曠雲此行所帶的樓中高手,而是一個裹着黑衣的蒙面男人。電光火石間,他和江晚照視線一觸即分,旋即飛快地垂下眼簾,仿佛方才那低沉含混的一聲隻是江姑娘的錯覺。
江晚照卻仿佛被九天驚雷劈中天靈,目光死死戳在那人臉上,恨不得透過蒙臉的布巾,紮出一串連皮帶血的透明窟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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