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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這個學生明亮的眼睛，不合時宜地想起多年前那個筒子樓裡那個垂着頭發的俊美少年。

“不會的，虛拟的東西隻會刺激他們本就脆弱的神經，沉醉在虛拟幻想裡的孩子永遠不會有走出幻夢的勇氣。”我冷酷地否定了他的幻想。

“教授！”他賭氣一樣提出了質疑，“你當年隻是觀察了一個病例，沒有足夠的樣本，你怎麼能得出如此果斷的結論！”

我冷冷地看着他，“隻是一個病例？”我的胸口抽疼起來，“他在紙上是一個冷冰冰的病例，但他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隻要有一個不适宜的孩子，就說明這一類孩子都有可能有危險，你怎麼能對他們的生命這麼不負責！”

他被我冷酷的訓話震了一下，漲紅着臉低下了頭。

“你回去吧，敢于想是很好的，但你要知道，在做學者之前你是一個心理學家，是一個醫生。醫生就要對病人負責，對每一個病人負責。”

他走了，我走到實驗室的裡間，熟練地打開當年的那台VR儀器。

盡管過了多年，它依舊可以正常使用。

我熟練地戴好眼鏡，打開開關，看到了那一片灰藍色的海面。

我永遠看到的都是那一片灰藍色的海面，卻從來見不到那個我想念的少年。

或許他已經永遠沉寂在我的腦海中了，甚至連VR的細微電流都不能再從我的腦海深處挖掘出他的影子。

這個裡間中有一個蓄滿水的一立方米大小的水池，當我帶上VR眼鏡時，我會用手觸摸其中的水，真實的水的觸感永遠要比VR帶給我的虛拟觸感要真實。

這次依舊是灰藍的海水，我依舊站在海邊默默地靠那一米見方的水想象海水冰冷的觸感。

“江哥哥。”

我愣住了，這聲音跨越了幾十年的光陰，一瞬間把我帶回到那天他在海邊的場景。

我看到面前的海水中浮現出他的身影。他依舊垂着長長的頭發，眼睛卻是那樣的明亮。他的臉上有銀色的鱗片，他的手變成了細長的魚鳍，他的腳變成了漂亮的魚尾。

他變成了魚。真正的在海中自在遨遊。

我知道這是VR給我的虛拟景象，但我承認，我看到他微笑的臉時像是被鬼魅勾引了一樣陷入了幻夢。我知道這是假的，但是我心甘情願地翻過了水槽，把自己整個沒入了水中。

我把自己整個浸沒在水中，向他的身軀擁去。

作者有話要說：從年輕時他對VR治療的樂觀，到邱宇死後他對VR治療的堅決反對。一紙冷冰冰的數據和病例是江嶽對邱宇永遠的遺憾。

曾經支持VR的人最終選擇了反對VR，最後卻又借助VR讓自己沉溺。

開放式結局吧，江嶽到底是不是淹死在了水槽裡由你自己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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