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倒在座椅上,雙腳前蹬,兩隻手極力後展,伸了大大的懶腰,頓感每個筋骨都舒張的咔咔歡叫。透過天窗看去,沒有一絲雲朵的蒼穹,黑沉沉的,繁星點點,深邃又空靈,将四周的高高的山脊,捂了個嚴嚴實實。
睡意一陣一陣的襲來,呵欠無法抑制,一個接一個……
睜開眼睛的時候,剛好是淩晨六點。不是被樹梢上跳鳴的鳥兒吵醒的,也不是旁邊嘩嘩的水聲。是想要挪動一下僵硬的身體時,被旁邊的手刹扞戳醒的。
短暫的迷糊之後,扭頭看着窗外的滿眼翠綠,才完全清醒過來,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大亮了。
打開門跳下車,松松垮垮的學生隊伍剛剛過去,一夜的折騰,已經完全磨去了少年的朝氣。到是滿山的樹葉,被徹夜的薄霧洗刷的青翠欲滴,涼涼的晨風夾雜着似有若無的松脂花香,灌進囗鼻,身體頓感輕松舒爽。
山是那樣,水是那樣,遠處的山村還是那樣,雞啼犬吠。一夜就這樣過去了嗎?看着眼前的一切,文漢亭的頭上,就感覺無端的冒出一縷縷黑線。
回到鄉政府,院子裡靜悄悄的,炊事員聽到停車的聲音,從竈房裡跑了出來,見是文漢亭,就走過來問:“文鄉長,早飯還做不?”
“咋不做?做呀。”
“那幾點開飯呀,他們都是天亮了才進去睡的?”炊事員小聲嘀咕。
文漢亭疑惑:“天亮了才進去睡,咋回事?”
炊事員:“就是的,有幾個人昨晚上是擠在帳篷裡的,還有幾個也不知道昨晚上在那,今早天剛擦亮,都才回來。說是昨晚上都是自己吓自己,實在困極了,有一個人帶頭,大夥都鑽進樓裡去睡了。上去還不到十分鐘,文鄉長,早飯幾點開呀?”
“那就遲點吧,九點鐘。”文漢亭說完,也向樓裡走去。
來到辦公室,剛推開門,正伏在桌子上睡覺的趙小梅,聽到響聲,轉過頭,睜了睜醒松的眼睛,看到是文漢亭後,就忽的站了起來,有些忸怩的叫一聲:“文鄉長。”
“你咋在這睡呢,也不怕感冒了?”文漢亭輕聲呵責一聲,才問道:“李主任咋樣了?”
“在裡面休息呢,血壓已經降下去了,六點鐘的時候,侯院長過來量了一下,已經降到100至130,說是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多休息一下就行了。我在這守電話,剛才是太困了。”趙小梅說着說着,臉已經紅了,更忸怩不安。
文漢亭笑起來:“沒有什麼要緊事吧?”
“沒有。”
“你上去穿件厚衣服去,太困了就爬下眯一會,就是别感冒了,”文漢亭叮囑完,接着說:“我進去看看李夏。”
“我沒什麼事了,文鄉長,”屋子裡的李夏可能是聽到外面文漢亭和趙小梅的說話聲,這個時候,拉開裡間的宿舍門,走了出來。
文漢亭看李夏的臉色,還是不如平時,便關切的責備道:“你咋起來了呢,不是讓你休息嗎?”
“我沒事了,昨晚上讓領導耽心了,”李夏自已倒不好意思起來,腼腆着解釋:“我平常,其實血壓一緻很正常的,昨晚上說的也太吓人了,像馬上要天翻地覆似的,電話線又不長,我蹲在大樓窗下,一遍一遍重複這些吓人的話,就像是在一遍一遍的吓自己,又耽心老母親一個人,所以,最後,連自己是怎麼暈倒的,都不知道。”
“你當時沒把人吓死,”文漢亭坐下,點上支煙,才笑着說道:“好家夥,高壓195,這是我截止目前,聽到的,人最高的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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