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啊了一聲:“果然,是很‘織田作’的回答呢。”于是當事人露出了有些茫然的表情。深雪也沒有深入地聊下去,而是把一個禮物盒放在茶幾上,然後微微笑了一下:“我可能要離開這裡了,這是道别的禮物。”織田作之助眨了下眼睛,目光落在禮物盒上,幾秒後嗯了一聲。完全沒有正常人應該有的吃驚的樣子。“現在不許打開,等我走了之後再看。”深雪認真地說,看着對方點了點頭,她又噗嗤一聲笑起來,“織田作你……真的有點像是話題終結者的人設啊。”“是嗎?”“對啊,或者應該說,明明每次都讓人不知道怎麼接話,但偏偏能一直說下去。”“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聊。”織田作之助突然搖了搖頭,“話說回來,‘織田作’這個叫法,是深雪所在的那個世界對‘我’的稱呼嗎?”明明已經被這麼叫了足有五天,而對方在之前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也一直沒有提出什麼異議。然而直到這一刻,當織田作之助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深雪卻隐約感覺到——或許,這個問題,已經在他的心裡埋藏很久了。或許在見到深雪的那一刻,或者……比那更早之前。回想起這個叫法的源頭,深雪看着男人灰藍色的眼睛,最後簡單地說:“是啊,畢竟比起‘作之助’,‘織田作’反而更好念一點。”當然也沒有好念多少就是了……依照她對某人的了解,選擇這個念法,更多是源于誤導他人的惡趣味吧。“是這樣嗎。”對于這個回答,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真好。“明明一般人都會繼續追問下去,比如這個稱呼的具體來源,又或者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在座的兩個人,并沒有将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應該說,他們已經得到了,彼此想要的答案。直到深雪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天,她都沒有問過織田作之助——這個世界的織田深雪,真的還活着嗎?還有,這個世界的太宰治,又去了哪裡?或者說,這些問題的答案,早就清清楚楚地“寫”出來了。無論是倒扣的照片、錯位了五年的時間,或者其他更多的蛛絲馬迹。何況港黑前首領曾經搞過的事,并不算是特别隐蔽的消息。畢竟五年前的港口黑手黨曾發展到何等可怕的規模,而前任港黑首領死去之後,無聲無息的回歸了曾經的模樣。這個世界的橫濱,如今也完好的存在于“三刻構想”的保護之下。隻是一些人、事與物,就像飄散後的流雲與煙塵,被遺留在名為過去的時間縫隙之中。比如太宰治,比如織田深雪。通過織田作之助最新出版的小說,深雪也已經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她”的結局。小說中提到了一個女孩,是男主的妹妹。死于十月的最後一天,也是她十七歲的生日。死因是男主過去的仇家。小說中的男主曾經是個殺手,雖說隻是收錢辦事,但依然擺脫不掉血債累累。後來他金盆洗手、隐姓埋名,成為一個普通的上班族,還找回了自己曾經失散的妹妹。兩人度過了一段平靜的生活,直到一次意外的救人行動,他的照片被以“英雄”的名義,被刊登上了當日的報紙。除了聞訊而來的媒體之外,一個找了他将近十年的血仇,終于查出了他的身份。然後,對方傾盡全力,精心策劃了一場玉石俱焚的複仇。無獨有偶,殺手的妹妹先一步察覺到了這件事。在确認事故無可挽回之後,她拿起了暌違多年的那把槍,瞞着自己的哥哥,代替他去了和對方約定的地方。最後,死在了槍林彈雨的對弈之中。這隻是小說中很短的一段情節,作為被模糊了具體過程的片段,出現在殺手的回憶裡。她的死亡對于那座城市而言,是又一次大事件的導火索;而對于昔日的殺手,既帶來了深入骨髓的痛苦,也是他再一次的蛻變的契機。這一次,昔日的殺手再一次拿起槍,面對陷入混亂與紛争的城市。卻不是為了複仇或者殺戮,而是為了守護尚未失去的一切。那雙曾經布滿槍繭、又在多年的家務與日常中變得粗糙的手,再次染上了血與火的氣息。他救了無數可能死去的人,以真正的英雄之名被衆人贊頌,又在一切結束之後,重新回歸昔日的普通人生。這本小說出版之後,作家織田獲得了一個“殺手之父”的戲稱。因為他的第一本小說、也是當年獲得新人獎的作品,主角就是一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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